陈廷鉴瞪眼四子,再训斥两个孝顺儿子:“行了,小病而已,如今都养好了,你们也休要再罗嗦。”
陈伯宗、陈孝宗还是那副懊悔的神色。
李东璧的视线在两兄弟身上过了一圈,觉得他有必要提醒陈阁老一声,将他传授的那套调理之法也教给这两个做文官的儿子,长得俊又如何,那病可不看脸来。
一家人郑重地感谢了李东璧。
李东璧在陈家吃过午宴后,准备告辞了。
华阳单独请他在厅堂说话:“不知您在武当收集完药草,接下来又有何打算?”
李东璧笑道:“老夫准备继续游历天下,收集各地药草标本处方,将来编纂成书。”
华阳真心道:“您老的心血之作,必会造福万千百姓,流芳百世。”
李东璧没有谦虚,直言道:“先前公主说有事要与老夫商量,敢问是何事?”
华阳垂下眼睫,心里难受,面上也显出悲戚来:“近年父皇的龙体也大不如从前了,我想恳请您老去京城小住两三年,万一父皇病情恶化,有您在,我……”
她说不下去了,偏过头。
她是不喜父皇的贪色,也因为幼时无意撞见的那一幕而刻意疏远父皇。
直到父皇突然暴毙,父女再见时已经是阴阳相隔,华阳才开始后悔。
父皇与别的女人如何相处,又与她这个女儿有何关系?父皇再好色,对她这个女儿却没有半点委屈过,她为何要钻牛角尖?
重生之后,华阳一直都很想父皇,只是她没有理由突然回京,再加上陵州这边也有事情要解决,只能等着明年随公爹一家一起动身。
最近公爹治病,眼看着陈敬宗经常往公爹身边跑,华阳就更想自己的父皇了。
可就像她作为儿媳无法关心公爹的痔,她作为女儿,也不方便劝谏父皇少沾女色,劝了也未必管用。
最好的办法,就是请李东璧回太医院,名医的医嘱父皇总归是要听的。
平复好情绪,华阳重新看向李东璧。
她的眼圈还红着,清澈的眼中也浮动着一层水色。
普通女子这般模样都会让人怜惜,更何况华阳还生得如此美貌。
李东璧心软,可他有自己的编书大业,陵州很近,他来就来了,京城却是太远。
“公主,老夫虽然不在京城,却对皇上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公主应该明白,一个人如果患了病,光医者想为他诊治并没有用,还需要这个人配合医嘱才行。早年老夫还在宫里时,曾经屡次劝谏皇上修身养性,奈何皇上面上答应了,回头还是我行我素,所以老夫就是再去京城,也不过是白跑一趟。”
“公主也不用太担心,老夫确实有些医术,在民间赚了些虚名,可宫里太医院汇聚了天下名医,诸位太医们的医术只会胜过老夫,一旦皇上有疾,太医们定会竭尽全力为皇上诊治。”
剩下一句,李东璧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如果景顺帝得了绝症,太医们都治不好,那他去了多半也是回天无力。
华阳抿唇,道理她都明白,可她就是更信任李东璧。
李东璧苦笑,朝她行了一个大礼:“老夫志在编书,还请公主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