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宗突然开口,打断了阁老与公主的惺惺相惜。
陈廷鉴的视线在四子身上过了一遍,无须多话,那嫌弃已经显露出来。
陈敬宗早已习以为常,华阳见了,看眼父子俩,展颜一笑:“父亲,要说功劳,驸马入职卫所后暗暗收集项宝山等人的罪证,倒是替查案的钦差们省了不少功夫,不然这案子可能还要再多耽搁一段时日。”
陈廷鉴肃容道:“他承蒙皇上恩典在卫所为官,这些都是他的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华阳:……
孙氏拿帕子抆抆汗,笑道:“是挺热的,咱们快进去吧。”
在厅堂小聚片刻,三对儿年轻的夫妻都要回西院换衣服去了。
陈伯宗、陈孝宗夫妻身边都围了孩子,显得华阳、陈敬宗这边特别安静。
回到四宜堂后,华阳打量着陈敬宗的脸色,调侃道:“怎么,父亲不肯夸你,不高兴了?”
陈敬宗看她一眼,道:“本来就是分内之事,确实不值一提,他若为这种小事夸我,我还要看看日头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华阳:“那你板着脸做什么?”
陈敬宗不说话了。
朝云、朝月端了新打的水进来,服侍夫妻俩净面洗手。
没歇多久就去主宅那边吃团圆饭了,华阳也就没有再提这茬。
直到饭后歇晌,她都躺到床上了,却见陈敬宗坐在她的梳妆台前,低头去照镜子。
那梳妆台不大,华阳用还正常,他一个九尺壮汉收着腿挤在那,怎么看怎么滑稽。
华阳忍不住问:“照什么呢?”
陈敬宗摸摸下巴,对着镜子问:“若我留老头子那样的长髯,如何?”
华阳:……
她试着想象陈敬宗那模样,越想越嫌弃:“你敢留,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陈敬宗偏头,奇怪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喜欢。”
华阳皱眉:“我什么时候喜欢了?”
陈敬宗顿了顿,道:“老头子那样,你不是挺欣赏?”
华阳原本已经躺下了,听到这话坐了起来,瞪着他道:“我是欣赏父亲,一是因为父亲年纪大了,蓄须很正常,二来父亲儒雅讲究,留那样的长髯很是仙风道骨,不光我,任何人见了都会夸赞父亲好风采。可你才多大,年纪轻轻攒一把大胡子,那是东施效颦,而且你连澡都不爱洗,真留长须,不知会邋遢成什么样。”
说着说着,华阳竟真的泛起恶心来。
陈敬宗见了,马上歇了这个心思,坐到床边道:“我就随便说说,你不喜欢我不留就是,至於这样。”
华阳一手捂着胸口,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几圈,哼道:“你现在就一张脸还能看,四十岁之前都不许蓄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