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翠姑娘手上捧着热茶,乖乖坐在床前,看着她心目中娇贵无比的男子亲自动手为自己清理伤口,整理干净自己一身的狼狈,心里很不自在,想要阻止他,又被他一个眼神给镇住了,心中十分煎熬,突然想起了几年前桐城时,自家小姐受伤后曾说过一句话:心目中的男神正蹲在面前伺候自己,那种感觉真是一言难,只觉得全身都炸毛了。
若说王爷是小姐心目中的男神,那么温大人便是她心目中的男神,不容侵犯!
所以二翠姑娘现不只不觉得感动,反而有种全身发毛的感觉,寒毛都炸了。
温良手中拿着一瓶消瘀药膏,声音清淡:「哪里还有伤?」
如翠姑娘感觉了下,摇摇头道:「其他的地方有衣服挡着,摔得不严重。」
「怎么会摔倒了?你有这么笨么?」温良大人心里,自家娘子是个幸运爆表的二货,怎么会受伤呢?所以当时看到她出现时,脑袋都空白了下。
「雪太大了嘛,一时迷了眼。」如翠姑娘很轻松地说,然后瞅着他,赞叹道:「还是温大人你比较厉害,没有灯也能一路平安到书房。」
「……」
听到这话,温良差点气绝,这丫头确定不是讽刺他?缺心眼儿也有个程度吧?没看到他生气么?
等将她弄得干干净净后,温良心里的郁气方去了几分,然后坐在她眼前与她大眼瞪小眼。
半晌,还是被那双桃花眼看得心跳加速的如翠姑娘开口了,「温大人,书房那么冷,又没有烧地龙,还是咱们房里暖一点,睡觉也安稳,是吧?」说着,朝他讨好地笑了笑。
温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他开口道,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是让你先睡么?」
如翠姑娘一时犯难了,小心问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温良眉心一跳,按以往经验,直觉不管真话假话都会让他肝火很旺,这丫头生来就是气人。
「真话假话都说吧。」温良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慢地饮着,氤氲茶色薰染了他墨色的眉眼。
「假话嘛,就是担心温大人您生气了,我不想你生气;真话……温大人你这般娇贵,我会心疼。」
果然,如翠姑娘话刚落,就被人直接扑倒床上,男人直接跪坐在她腰腹上,双手按着她薄弱的肩膀,撞得她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温、温、温大人,这太粗鲁了,和你形象不符啊。」如翠姑娘赶紧劝道。
「……」
温良瞬间有种将这丫头咬杀的冲动,太憋屈人了。
之后,只能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地堵住她的嘴,让她安份消音。
在经过某个二货姑娘这么打岔,温良心中的那点黑暗情绪很快消弥於无形,他抱着她窝床上,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两人身体。
「抱歉,我今晚失控了。」他轻轻地说,吻了下她额头,心头有些晦涩难受。若不是他走了,她估计不会因为来寻他而摔了一身伤吧?可是难受之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也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会像她这般愿意为自己做这种傻事,可是摊在她身上又让他高兴得不行。她傻便是让他倾心的一种,他的心肠太硬,很难接受旁人的好,若是无法在注定契机中感动他,休想让他动容。
但若是动心了,他任性得不管是不是天理难容,都要将那人纳入自己的世界里。
「……自从娘亲死后,我便不愿意再回那个家。我娘就是被……他气死,我讨厌他,若是可以,我此生都不愿再见到他!他寿辰算什么,至少他活到五十还好好,可是我娘却早早地离逝了……我知道,每年他的寿辰,他都借故想让我回家。可是我不乐意,回去干什么?看着他那张刚正不阿的脸然后又要想起我娘就是被这样的刚正气死么?所以这些年来,若是在京城,我都会制造各种意外,不踏足那里一步……」
他声音越来越低,虽然很平静,但隐藏黑暗中的神色却难过得像哭泣。
他大概在心里流泪吧。
她伸手将他揽紧,将脑袋紮进他颈窝间,顾不得摔着脸被压得疼痛,安静无声地拥抱着他,让他发泄心中的难过恨意。
黑暗中,两个人就像陷入困境中的两只小兽,互相团在一起舔舐着悲伤,互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