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对江姑娘的选择也不反对, 如今局势有些乱,要是真和其他家族联姻,弄不好很容易被连累,为一个庶女冒险不值得, 还不如选一个没背景的探花。江家的主家是支持齐王的, 齐王正是用人之际, 庄羽郎言谈似乎还不错, 万一得了齐王的青眼, 那对江家也是好事一桩。
就这样,江家儿郎开始同庄羽郎走动, 给了他一些暗示。但庄羽郎没这意思, 他虽然对从前的知府家小姐看中自己感到自得, 但他记得白依才是能让他当宰相的贵人, 他只能娶白依。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给什么回应,直到他听江姑娘说起齐王,知道了齐王最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也知道了江家能扶持他为齐王做事。
他忍不住心绪浮动,能为下一任皇帝办事,办好了不就是从龙之功吗这才是年轻人上位的捷径啊他不知怎地就想起了白幽说过的那句话,人的命运是会变化的。白依过去是他的贵人, 谁能保证如今还是他的贵人呢她人都不知哪去了,怎么帮他做宰相
此时的白依已经到了南方水灾之处,她跟着白幽看到了那些灾民的苦难,亲力亲为地为他们治病, 安抚他们的情绪,还想办法帮他们找食物填肚子,忙得不可开交,心里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不过她没忘了关注恩人的情况,她留在庄羽郎身边的两只狐狸是很有灵性的,她走之前叮嘱了它们照顾庄羽郎,有什么不对就通过其他小妖传消息给她。这才没几日,她就知晓了庄羽郎和江姑娘走得很近。
白幽有些担心地问她“你没事吧放心,他不会娶别人,他知道你和他才是一对。”
白依看着他摇了摇头,“不该是这样的。”
白依沉默许久,声音低沉地说“不该这样,姐姐说得对,我活着就该让自己开心,不能这样憋屈的活下去,否则修炼的意义何在我要回京,把这件事做一个了结。要么他再不同其他女子来往,要么我与他解除婚约。如此对大家都好。”
“也好,那你快去快回,别忘了,这边还有数不清的难民等你救治。”白幽提醒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白依认真地应了下来,将财物和药材留下,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这点路程对妖来说不算什么,她很快就能回来,她只是想干脆一点,让事情有个结果再安心地去做其他事。她不想再为这种事烦心了。
她路过闹瘟疫的小镇还去找了楚湘,楚湘把李御风的身份告诉了她,还把齐王、道士那些仇家也告诉了她,让她小心,有事就找李御风。楚湘当然是支持她离开庄羽郎的,过去白依可能不想听,但现在她只觉得楚湘说得都对,心里基本已经有了决定。
她包袱款款地回家,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还带了家乡的特产。庄羽郎有些心安又有些纠结,感觉他的贵人回来了,又怀疑自己的命运是不是已经改变了。
白依看出他的为难,按楚湘教的那样,每天以去铺子为由出门,然后就变成小狐狸缠着庄羽郎,一直待在他身边。庄羽郎当然不会对狐狸设防,白依很快就发现了,庄羽郎在纠结白依还是不是他的贵人。
晴天霹雳也不足以形容白依的心情,她以为他们至少是有感情的,从来没想过她对于庄羽郎来说,竟只剩下“贵人”的作用了。庄羽郎并不知道自己救过她,所以她给庄羽郎服雪莲丹,庄羽郎不是应该感激她的吗从前那个拾金不昧、心地善良的恩人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白依还没想明白,庄羽郎就和庄刘氏去了京城有名的庙里拜佛。同行的还有江夫人和江姑娘。白依这次没和他们针锋相对,还在他们找借口出门的时候爽快地应下,说自己也要出去给人看病,然后悄悄地收敛妖气跟在了他们后面。
白依像看一场戏一样,看到江姑娘的丫鬟去收买了一位僧人,看到那僧人在为庄羽郎解签时,说他和江姑娘是锦绣良缘,说江姑娘旺他。
她看清了庄羽郎略有些震惊的表情,也看到了庄羽郎委婉又带着急切地向僧人询问他的前途。白依自嘲地附身在那僧人身上,看着庄羽郎认真地说“公子,你本有一未婚妻子,但此女气运已尽,于你无任何助益。而江姑娘于你却是福妻,你们会子孙满堂,你也会前途无量。贫僧不可泄露太多天机,言尽于此,阿弥陀佛。”
真正的僧人是不可能这样说话的,但庄羽郎此时根本注意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白依的好运没了,如今对他有益的是江姑娘,是江家
白依看着他表情复杂地离开,像个局外人一样也跟着离开了寺庙。她一直跟着庄羽郎,一直看着庄羽郎。她看到庄羽郎独自在书房里想了一整天,然后看到庄羽郎同庄刘氏说了解签的事,婉转又引导着庄刘氏主动揽下了破坏婚约这件事。
白依在天黑前回了家,庄刘氏已经做好了一桌好菜,对她的态度异常和蔼。白依笑着同他们说铺子里的趣事,饭桌上气氛十分温馨。换做心软的人大概就不好意思提婚约的事了吧但庄刘氏和庄羽郎一点都没心软,庄刘氏话里话外都是庄羽郎马上要做官了,必须有个好夫人帮忙打理后宅并与其他夫人来往,这夫人的位子不能是白依这样抛头露面的大夫坐的。
庄刘氏苦口婆心地劝白依,说白依若是为庄羽郎好,就委屈一些,他们以后还会好好照顾她的,等一两年后,就将她也娶进门,让她做贵妾,以后有了孩子和夫人根本没两样。
白依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了,她知道世间女子有多艰难,知道正室和妾室的区别,庄刘氏的话让她觉得可笑。如果没有她,他们是什么东西
她抬头问庄羽郎的意思,“庄大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庄羽郎满脸为难沮丧,“依依,我”
庄刘氏立马接过话头,“依依啊,你就别为难羽郎了,他当然不愿意负你,是我,都是我的主意,可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羽郎好啊。你这么善解人意,一定能明白的对不对你懂事,我们都记着你的好,定不会亏待你。”
白依看着庄羽郎,“无论庄大娘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的。庄大哥,我要你亲口对我说,只要你说,我就和你解除婚约。”
庄羽郎就是不想背个负心之名才让庄刘氏出马,他怎么会愿意说可白依任庄刘氏怎么说都不理,只等庄羽郎的话。庄羽郎最终无奈,只得亲自表了态。
白依轻笑一声,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笑得比哭难看,她站起身走到门口,停步说道“婚约作废,你们不用为难,也不用照顾我,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我去铺子里住,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在街上遇见也当做不相识吧。哦,兴许我这两天就会把铺子关了回老家,以后也没机会见了。庄大哥,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你珍重。”
即便伤心,庄羽郎也还是救过她性命的恩人,简单的“珍重”两个字,也许是她能留下的最大的善意了。
谁知还没等她出门,庄刘氏就冲过来抓住她,“啥你要关铺子回老家不是,没人赶你走啊,你都在咱家住了这么久了,你就是庄家的人。你这样走还能嫁给谁跟着羽郎做个小,日后保管你荣华富贵享不完的。”
白依推开她摇摇头,“不必,即使一生不嫁,我也绝不给人做小。我不愿再看到你们,这里我是不会再留的。”
庄刘氏再次抓住她,有些急了,“那不行那药铺可是咱们庄家的,你这关了走人可不行,不过你想回乡也是好事,女子抛头露面总归不合适。那这样吧,我明天去药铺,你把要交代的都交代给我,然后你再走。”
白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什么药铺给你那是我自己开的药铺,我自己打理的,和庄家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