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风小口小口的喝水,李薇竹便干笑一声说道:「是不是脸上有些疼?昨个儿你昏迷过去,我没办法给你喂药,就捏着你的面颊呢。你的肌肤,要比女子还要好呢。」
沈逸风听言之后,一下子含在口中的水就呛了出来,差点喷在了锦被上,李薇竹连忙继续拍着他的背,「你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应当不会咳嗽,难道你有过咽炎,现在已经痊癒,因为生热却再次复发了?」说完就要再给沈逸风把脉。
「不用。」沈逸风摇摇头,「我没有咽炎。」
听着他的声音比刚刚还要沙哑,李薇竹说道,「你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李薇竹堪堪离开,就被人抓住了手腕,「等一下。」
男子的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被她感知。
沈逸风抓住了李薇竹的手臂之后,又顿了顿说道:「抱歉,在下孟浪了。」他在京都的时候,从未和女儿家有过肢体的接触,因为要订婚的是谢家女,他不曾有过通房,就算是与谢薇梅有过婚约,与她也从未有过这般的接触,只是握住了李薇竹的手腕一小会,手心里却也残留着柔嫩的触感。
李薇竹听着沈逸风如此说就失笑,这算是什么孟浪?她昨天夜里几乎看光了他的身子,摇摇头,「我是个大夫,无碍的。」
「我只是想要知道,李姑娘医治我,有几分把握?」沈逸风看着李薇竹。
「是李夫人教我的法子,她告诉我,只要寻到了药,炮制之后,治癒的可能性很大。」李薇竹说道:「药物只有箭毒木可能麻烦了些。李夫人说若是她的故人还在,就有法子来取箭毒木。」
琼州的箭毒木?
沈逸风在心中盘算着,他在琼州是否有同窗的好友,若是没有李夫人的好友,也定然是要想法子得到箭毒木,「我知道了,那就劳烦姑娘出手了。」说完之后神色有些尴尬,「府上有些龌蹉,我出行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带钱,这诊治的银子还有一路上的路费等费用,可否先由姑娘垫付?在我身体全好之前,有些不便上京,等到能够站起身子,就算是最后姑娘没有让我重新站起,只是解了毒,诊金银子也一定会给姑娘的。」
谁也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模样,纵然是痛苦,他也愿意一路前行,而不愿早早撒手人寰。只是让眼前的姑娘又出力又出钱,他们不过是三面之缘,沈逸风张口说出自己的请求就有些尴尬。
垫钱倒还好说,皇姓的世子怎会拖欠自己的银子?只是……「可以是可以,只是我身上的银子不多。」她虽然还有数百两的银子,只是要给沈逸风治病,给他药浴的那些药材也是价格不菲,大约给沈逸风治病了之后,并不富裕,「一路上可能要节俭一些。」起码沈逸风的衣食住行,肯定是比不上先前的。
「这没有关系。」沈逸风对着李薇竹感激一笑,「多谢姑娘。姑娘医术仁心,在下佩服。」
京都里也有女大夫,他只听过有女医哭诉自己的命苦,因为没钱才迫不得已入了医术院,从未见过李薇竹这般热爱医术的。
李薇竹被这样一夸,就有些不好意思,「还好,我毕竟年纪小,与许许多多人相比,医术还是浅薄了些。」想到了沈逸风提到站不起来,粲然一笑,「不过你说站不起身子,可不许这样说,让你重新站起来的本事我还是有的。」她笑意飞扬,「我跟祖父行医,比你伤的还重的人,我也有法子让他重新站起,只要你不怕疼,绝对可以站起来的。」
她笑得比春日里的花还要绚烂,说到自己的医术的时候,自得自傲的模样飞扬却不跋扈,沈逸风只觉得心上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击中了,笑容触不及防就落到了心底,烙上了清浅却不会消缺的痕迹。
她的笑容粲然,让沈逸风也忍不住牵起了唇角,露出了浅笑。
李薇竹看着他的浅笑,忍不住说道:「其实你之前就应该多笑笑,有些死气沉沉的?」
「有吗?」沈逸风说道:「反而被人说起,就算是瘸了腿也依然是……」自夸的话他不好说出口,便止住了话。
李薇竹笑了笑,「看上去是温润尔雅,只是眼底没有笑意,死气沉沉的。」
沈逸风笑了笑,「那会儿当真是没什么心绪,我身上这毒……」面上的笑容淡了淡。
忽的感觉到了女子的手臂抚在他的手背上,低垂着的头再次抬起,见着她的浅笑,「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