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千金百味 赏饭罚饿 2539 字 2个月前

第21章 【无爲板鸭】

因爲天气一直很好,七夏几人也未曾在外露宿过。如此行了数日,在第四天清晨,远远便见得青墙绿瓦,城门巍峨。飞起的檐角之下,朝阳将女墙投影在壁,隐隐约约能看见庐州二字。

派河的水正从斜旁淌过,俨然是一道天然的护城河。

此时城门刚打开,进城出城的人络绎不绝,接连不断。车马牛驴踢踢踏踏的,很是热闹。七夏在外跟着骑了好几天的马,早已是闷得发慌,见到这满街的许多人自然是欣喜万分,一个劲儿的拉着百里看这看那。

「庐州我还没有来过,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吃的?」

百里忽然想了想,从前到各处也没留意吃食,这会儿听她问起,倒真忘记在此地吃过什么。

「好像……几年前来吃过虾子面,味道还不错。」

「那个我也会做,你喜欢吃吗?」七夏探头在路边小摊上溜了一圈,自顾说道,「不过杭州的虾不如这边芜湖的好,想必他们这儿的面要好吃的多。」

「都来到庐州城了,怎么能吃得这么寒碜?」梅倾酒在旁听得不乐意了,揪着繮绳摆手道,「这地儿是爷的地盘,一会儿带你们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吃一顿,鶏鸭鱼肉统统都有!」足足吃了四五天的驿站伙食,他早就腻味了。

「怎么。」百里淡淡问他,「你在这儿有宅子?」

「啧……一栋宅子算什么。」难得有个显摆的机会,梅倾酒嘚瑟道,「酒楼妓院赌坊茶馆,样样都有爷的産业。」

七夏抚掌笑道:「这么说,我们不用住客栈啦?」

「那当然,随便住。」梅倾酒也来了兴致,扬起眉毛招呼七夏,「等用过饭,带你去玩点好玩的。」

「真的?什么好玩的?」

他故作神秘:「你跟着去就对了。」

听他口气古怪,因想着此人素来不正经,百里不禁皱起眉头:「别带她去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我知道,还用得着你说啊?」

这两人不知打的什么哑谜,七夏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梅倾酒,伸手扯扯他衣角:「什么奇怪的地方?」

百里也没看她,只冷然道:「没什么,别多问。」

「哦……」

梅家不愧是能当得起巨富这个名头的,从前只是听说,一路上也没见梅倾酒如何挥金如土,总以爲他这就是个虚名,名不副实。直到今日瞧他随随便便步入一家酒楼,那四下掌柜店伙恭恭敬敬的态度,七夏才算是真的信了。

有梅家少东家撑场子,吃饭都是挑的上等雅间,窗棂不仅雕花别致竟还滚了金丝,一屋子梅兰竹菊有花有草很是风雅,就连茶碗都是玉质的,这简直是奢华得没有天理了。

不多时酒菜上齐,满满一大桌,果真是鱼肉俱全,正中摆着一大只板鸭子,黄金油亮,芳香扑鼻。

「来来来,尝尝尝尝。」梅倾酒悠闲自得的抿了一口酒水,筷子把那表皮儿一夹,香气便蹭蹭往外冒。

「我可告诉你们,这家酒楼就属这熏鸭子做得最得我心,又不像那烤鸭这么肥,卤鸭子那么腻,要说吃鸭子,就该用熏的。」

七夏吃了一小口,慢慢品味道:「这是先熏后卤的罢?」

「行家,就知道你吃的出来!」梅倾酒竪个拇指给她,迫不及待掰了个翅膀在自个儿碗里。

这边人做鸭子没有开膛破肚,胸脯肚子上的肉还是完整的,一筷子吃开,其中塞得满满的全是作料,茴香、花椒和八角渗入每一片鸭肉中,真真是表里如一。

「他家的卤水差了一点。」七夏看着那酱黄的鸭皮儿如是说道,「要是能用我娘留下来的卤水,口感定会更好。」

「你就是小气,爱藏着你家那点秘制酱料。」梅倾酒拿眼睇她,「什么好物爷没见过?还抢你的不成?」

酱料的方子是她娘留下的,不能随便给人瞧。七夏幷没答话,低头认真品菜。

不过片刻功夫,一只鸭子两对翅膀尽数落入他梅某人嘴里,眼见不好,她急急忙忙扳了鸭腿放到百里碗中。

他搁下筷子,心中虽有些不喜此举,却也没推拒,「你吃你的,我不用你管。」

「……我见你爱吃啊。」七夏把头凑过去,覥着脸笑道,「要不我去找厨子学,回来做给你吃?」

他正想冷哼,目光一转,却看到她嘴角之上沾了米饭还浑然不觉,於是便忍不住颦眉:「好好吃饭,脸上都沾到了。」

「啊?哪儿哪儿……」七夏挪开脑袋,赶紧手忙脚乱地在面颊上乱抹一气。偏偏仍没有命中目标,百里着实看不下去,伸手捏着她下巴扳过脸来,拇指轻轻在她嘴角上一划。

「好了。」

旁边的季子禾与梅倾酒皆目瞪口呆地将此幕映入眼中,随即很默契的同时低下头默默扒饭。

午饭吃过后,七夏便风风火火的跑楼下找厨子学艺去了,她学做菜向来很快,不过听了个大概,就着刚刚吃过的口感一面往回走一面细细琢磨。正上楼回到雅间,抬眼却见他们三人倚在窗边不知在瞧什么。

「你们在看什么好看的?」她双目斗然一亮,兴冲冲过去,扒开梅倾酒伸头就往楼下瞅。

漫天的黄表纸飘飘洒洒,像是乍然起的阴云,将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一下压至最低,街道上扶棺的一队人缓缓走过,苍白的丧服显得尤其瞩目。

还以爲是什么有趣之事,不承想竟是出丧,七夏悄悄把头往里缩了缩。

那行在棺木最前的,是个身形窍瘦的女子,鬓间别了一朵白花,黑发略挽,背脊却挺得笔直。她每行三步就会停下来,跪地朝北而拜,如此循环反复,足足耗了一炷香时间才从他们视綫里走远。

「听说死的是前苏州都转运盐使司,姓叶。」季子禾从窗边挪开,径自在桌前坐下,倒茶来吃。

梅倾酒回头问他:「是因贪墨之罪,畏罪自缢的那位?」

「嗯……不过民间也有传言,说他是被栽赃陷害的。」

他无奈地耸耸肩:「大约又是哪一位的替罪羊,真真是时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