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硬闯,反而是站在门口,让人恭恭敬敬进去禀报。家丁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好,赶紧进了赵府。而这时候,赵家的家主赵和顺已经一夜未眠,他坐在大堂里,疲惫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管家出去,将顾九思引了进来。
顾九思带着人,一路走得很是轻松,走在庭院里时,仿若闲庭看花,还同管家交流着庭院里花草的修剪,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完全看不出是来问罪的。
赵和顺看着顾九思进来,他双手拢在袖间,跪坐着没说话。顾九思进门后,他抬起手,指了旁边客座道:“顾大人,请。”
顾九思行了礼,跪坐下来,旁边侍女给她添了茶,顾九思端起来,抿了一口道:“雨后春前的金银针,一两千金,”说着,顾九思抬眼看向赵和顺,笑着道,“赵老爷用这样的茶招待顾某,顾某内心不安啊。”
“不安的当是老夫。”
赵和顺声音平和:“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顾大人,您今天上赵家大门,到底有何贵干。”
“留了一夜时间给赵老爷想,赵老爷还没想明白吗?”
顾九思放下茶杯,手中折扇轻轻敲打在手心,转头看着庭院外摇曳的花草,平和道:“赵老爷,你以为顾家来到幽州,散尽家财是为什么?”
赵和顺没说话,他眼里带着红色血丝,他盯着顾九思,顾九思转头看向他,笑了笑:“赵大人莫不是还不知道扬州的事儿吧?”
如今扬州发生的事儿,传得再慢也传开了。赵和顺听得这话,脸色骤然巨变,怒道:“他范轩胆敢如此?!”
“为何不敢?”顾九思盯着赵和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赵老爷以为到了如今局势范大人还有什么不敢?”
“赵老爷是不是不知道如今各方节度使在谋划什么?您不妨看看近来幽州财政支出,大批购进的是什么。王善泉在扬州逼着商家募捐,你以为钱去了哪里?各方节度使都开始征兵征粮,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做准备?”
“赵老爷,赵严如今还在狱中,你如何选,自个儿还不清楚吗?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赵和顺神色冷下来,他抬眼看向顾九思:“那他范轩给我什么?”
“他给顾家什么,”顾九思轻笑,“那就给你们什么。”
“区区县令之位?!”赵和顺怒了,顾九思摇了摇扇子,“赵老爷别误会,这个县令的位置,可是在下自个儿挣的。范大人不是卖官的人。”
“欺人太甚!”
顾九思看着赵和顺的模样,沉思了片刻,终於道:“赵老爷,同出商贾之身,我明白您的想法,可我劝您一句,顺势而为才是最重要的。您不需要像顾家一样把钱全捐出来,但是范大人要的数,您得给。给不足,到时候那就是一个更惨的顾家。至少我还有一个落脚之地,您就未必要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贵公子在牢狱里待久了也不好。而且,”顾九思合上扇子,探了探身子,“我私下同您透个风吧,范大人也并不是真的就要做尽做绝白白拿这个钱,他会想办法公平交换的。只是说,换出来的东西,您不能选,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