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比起什么去岭南看看是不是有她记忆中的树, 萧杏花还是对於自己女儿的终身更操心。
以前总觉得女儿小, 母女两个也没太说过这以后终身该找什么样的, 如今忽然间就要定下来了, 心里总是有些空落落的。
儿大不由娘, 如今也不像以前了。
这一日, 她把每日里都守在身边的萧战庭支出去,陪着儿子练武去, 却把女儿叫到身边。
「今日你也见了那霍行远, 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 亲母女别藏着掖着, 你好歹给娘说说。」她半偎依在暖阁里的矮塌上, 脚边搭了件大红祥云滚边貂毛织锦毯,手里抱着个铜暖手炉, 懒洋洋地这么说。
旁边佩珩帮她抬起那貂毛织锦毯来,好生将她的脚盖好了:「娘, 以前你一到冬天就说脚疼腿疼的,今年可曾再犯?」
「这个倒没有,如今咱住在暖阁里, 可真是舒服, 又捧着暖手炉, 又不用亲手下凉水,保养得当,竟不曾再痛了。」
佩珩听闻,也是笑了:「爹如今不怎么上朝, 倒是在家事上费心不少,前些日子叮嘱柴大管家做几件好样式的大髦,我听说,花了重金,得了几件上等料子,过几日就要做好了。」
佩珩其实也是隐约知道,说是最金贵的那件,是用白貂腋下那点毛做的,最是金贵,也最是柔软保暖,是专给娘做的。
「其实我如今年纪大了,又怀着身子,穿什么不行,先紧着好的给你和嫂嫂们穿就是,你们趁年轻,正该穿好的。」
嘴里说着这个,却是想起之前自己的问话来,不由噗地笑了:「瞧你这狡猾的小丫头,怎么学会跟娘耍这种滑头了!刚才我问你的话呢,怎么不见答,反而来带偏我。」
佩珩坐在床边,也是笑了:「娘,你刚才问我心里怎么想的,我如今也在想。」
「嗯?」萧杏花望着自己女儿。
佩珩笑叹了口气:「娘,我和他是说了几句,他,他对我,或许也是没谱吧,毕竟我身份不同以前了。不过我能理解他这么想,也就只能罢了。这一次见了后,我更知道,我心里想嫁给什么样的,是再无悔意了。」
萧杏花看女儿那眼神,便明白她是铁了心的。
当下也是无奈:「佩珩啊,娘有几句心里话告诉你,以后无论你是嫁了谁,总是要记住的。」
「娘,你说就是。」
「男人呢,你得学会把他的脉,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了他的心思,就顺着捻住他的心,你捻住了,把他捻得死去活来的,没你不行,他自然就听你的话,到时候你撒泼骂他,他也只能当你讨人喜欢。可是若你捻不住他的心,夫妻冷淡了去,便是你百般讨好,人家也未必想着你念着你!」
萧佩珩听着母亲这一番话,不免低头,若有所思,半响后,才道:「爹为了娘,如今大门不出,只一心在家陪着娘,燕京城里都传遍了,说是镇国侯爷为了夫人,冲冠一怒。这是不是因了,娘能捻住爹的心?」
见女儿提起自己,萧杏花倒是有些想笑,毕竟父母一辈的事,并不愿意和当女儿的提起。
「我和你爹,自是和别个不同,说到底,自小一起长大的,便是没父亲之情,也有兄妹之情在。」
佩珩却叹道:「爹其实还是重情重义的,如今封侯拜将,身份何等显赫,可是这些年来,身边并无一个妾室,如今对娘更是敬重有加,未曾有半分嫌弃。其实这自然是娘对爹体贴有加,可也是爹对娘情深义重。」
一时说着这话,忽而就想起今天白日的霍行远所说。
其实他为何那样说,她都是明白的。
他自是怕她有了荣华富贵不记之前种种情义,更是怕他自己身份低微耽搁了自己。男人身份低了,便有诸多顾忌,是在情理之中,可是细想之下,又觉无奈。
飞黄腾达不忘糟糠之妻,固然其中满满都是情义,可是身份低微却依然不亢不卑地求娶昔日意中人,虽说不易,可是若真有许多情义在,又怎肯轻易退却?
这么想着,心里不免觉得微微一沉。
不过到底是今日才见了那霍行远,又被承诺了一些话,想着但凡他金榜题名,到时候这桩好事自是能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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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只听说做了几件大髦,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待到底下人送过来一瞧,顿时眼前一亮。这次柴大管家一口气做了十几件,家里每人都有两件。
别人的也就罢了,唯独萧杏花的这两套,却是别出心裁的,不光是那料子,据说是最金贵的白貂腋下绒,便是那款式,都很少见到的。
白湾子县的富裕人家也会穿大髦啊,可是他们就没这等精巧样式。
最喜人的是,除了这大髦,还有一件同样白貂绒织就的比甲,比甲收腰,可是穿上却又不会太过束缚,恰适合她如今这要起未起的肚子。
她自是喜欢,穿上对着半人高的铜镜照了一番,只见里面妇人满身华贵,容颜红润,一看便知道养尊处优的,不免也是一笑。
恰好这个时候萧战庭进屋来,看了眼,倒是颇为满意:「只是让柴越挑好的来,不曾想他竟命人做得如此可心。」
萧杏花见他进来,不由笑着道:「好些日子不曾出门,白白做了这个,穿着给谁看!」
萧战庭闻听,不免挑眉:「那又如何,穿着给我看,穿着自己开心就好。」
萧杏花想想也是,一时又披上那大髦,看着那雪白的貂绒映衬着自己乌发秀面,自己都看得分外喜欢。
「对了,我听大夫说,如今你身子好了许多,眼瞅着也怀胎四个月,若是不累,平日出去走动走动也好,外面人乱,没事我陪着你在院子里看看花,赏赏景也好。」
这话正合了萧杏花的心思,忙点头道:「正觉得闷,恰好这个时候出去走走。」
於是便由萧战庭挽了胳膊,仔细扶着,后面跟了一群嬷嬷丫鬟,向那后院过去。
谁知道也是巧了,恰苏旺财和他娘子,因苏成器打了那什么花瓶,吃秀梅吓了一跳,昨夜里真是辗转难眠,熬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