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却说萧杏花如今几乎是被萧战庭逼着喝汤药, 被他拿自己的嘴来喂, 才勉强能喂下一下,不过好在底下人备的药多,也不怕糟蹋, 三碗能喂进去半碗就算是好的了。如此几日, 这汤药好歹也是灌下去了。只是大夫来过脉时, 却依然觉得不见好, 后来还是太医院几个大夫一起商议, 说是依夫人的病情,怕是少了一个药引, 却是亢龙之齿。
这亢龙之齿倒未必多金贵,但是赶得一个巧字, 须是恰好去年春分时节取的泥淖中大蚯蚓。早一年不行, 晚一年也不行的,寻常药铺里,也未必恰好有那个时候的。
萧战庭听得这个, 自然是不惜代价也要去求来这亢龙之齿。
其实别说是什么亢龙之齿, 就是王母娘娘的仙桃,若是能救她的命,他也必然设法弄来。
镇国侯要找这亢龙之齿的消息传出去, 燕京城各大药铺子都在翻箱倒柜。因那日在镇国侯府赴宴的客人众多,大家约莫知道这镇国侯夫人是被人害了,如今需要药,自然也都尽心尽力, 四处帮着打听。
一时这事也算是轰动大半个燕京城,只为了个亢龙之齿。
不多时,便得知在那礼部员外郎家有几钱的这亢龙之齿,恰是去年得的,因他家夫人去年春分时候病了,便命人取泥淖中取了大蚯蚓,约莫有些没用完,就留在那里,倒是恰好够镇国侯这边的份量,且时候也是正好的。
礼部员外郎将这事来说了后,就要赶紧命人去取了给镇国侯府送过来。萧战庭一听,自然不好让人特意送来,便命自己儿子萧千云随着一起去取。
这萧千云知道自己母亲这几日中了毒,原本也是心焦,只是如今不比以前,深宅内院的,他也就是一日进去三次问安,再是有心也无处使力的。
如今听说那礼部员外郎处有母亲所需的亢龙之齿,自然是忙带了侍卫,骑马出去,去那礼部员外郎处去取。
如今萧千云和哥哥跟在父亲身边,白日学武,晚间习字,颇有些长进的。兄弟两个人如今都被保举进了兵部,先从小吏坐起,慢慢地跟着学习,待到有其他机会时,再行调动。
这都是萧战庭为两个儿子铺的路,以后他们两个但凡不出什么差错,自然是青云直上的。
也是这兄弟两个争气,如今学武有长进,学文也是颇下功夫,才不过几个月功夫,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
此时此刻萧千云骑着马,一心赶往那礼部员外郎府上。
谁知道也是他心急,在这闹市之中骑马前行,正骑着,便见前方闪出来一个女子狼狈地跌在那里。
他连忙勒住缰绳,险险地避开了,才没让那女子丧命於铁蹄之下。
回神看过去,却见地上已经铺散了一地的果子茶点,一个粗布女子狼狈地倒在那里,周围人正好奇地围观。
这个时候就有侍卫上前了,那女子满脸惊惶,连声求饶。
萧千云便有些看不过去了。
他自然是记得,自己怎么和父亲相认的。
相认时,他就是地上那跪地求饶的女子。
当时自己心中的惊恐和绝望此时尤在眼前。
当下拧眉,兀自翻身下马,上前问道:「你为何忽然跌落在街道上,这满地的果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低下头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嘤嘤只知啼哭。
萧千云有些不耐,他还记挂着母亲的药,想着赶紧取来,便要命人将这女子请至一旁。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却见旁边叽里咕噜滚过来一个男孩儿,那男孩儿脏兮兮的,哭啼啼地过来就要拉起那女子。
他盯着那男孩儿破旧打满补丁的衣衫,皱眉。
女子此时总算稳定下心绪,低头小声说道:「小女子原本是做了果子给这茶楼里供的,谁曾想,如今却被人抢了这差事,以后怕是再没果子弄了。小女子也是心里难过,这次无意中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赎罪!」
萧千云听闻,不免想起过往的一些事,当下轻叹道:「你身边这个,是你的儿子吧?」
孤儿寡母地讨生活吧。
萧千云眼前便浮现出昔年,自己跟在母亲身边去茶楼里做事的情境。
「不,公子误会了,这是小女子的弟弟。」那女孩儿还没婚配,只因为现在跌在那里颇为狼狈,是以竟然被萧千云误会了。
竟是弟弟?
萧千云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那女子,果然见人家没有梳髻,可见是未嫁的。
「便是没有了这茶楼的活,总是有其他生计,你可以另寻其他来做。」
那女子一听这话,眼泪险些落下来:「公子哪里知道,我一个外地人在这燕京城里谋生的艰难……」
说着这个,她到底是忍住眼泪:「今日小女子冲撞了公子的马,公子不怪罪,是公子仁慈,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萧千云见她这么说,倒是凭空生出许多怜悯来。
特别是那句「外地人谋生艰难」更是戳了他心。
「你不必担心,我让底下人给你找个差事做。」
说着,他吩咐了旁边的侍卫几句,那人听命,自然去做了。
对於如今的他来说,花一些银子,安置一个让他心生怜悯的孤女,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没想到,这终究为以后的自己带来了些麻烦。
现在的他却并没有多想,只是惦记着去给母亲取来那罕见的药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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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押在镇国侯府后院的宁祥郡主,不过关了一两日,便被移交到了宗府里,宗府里很快将这事查出来,确实是宁祥郡主给镇国侯夫人下的毒,证据确凿的。这下子,事情传开来,人们都不免震惊,想着宁祥郡主竟然做出如此歹徒的事来。如果不是恰好镇国侯夫人有孕,这毒即使发作,怕是等到这边看出端倪,她已经远嫁岭南,再追不到她的。
震惊之余,自然都纷纷关注这桩案子如何审理,毕竟镇国侯的权势在那里摆着,谁也不能不顾忌。况且这次镇国侯摆明了,谁动了他家夫人,他就要整死谁的气势。
猜测半响后,最后终於以宁祥郡主被摘去了郡主封号,又夺了其下的封地,剃度出家,从此后在一个偏僻山上的庵子里度过余生来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