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初见时许锦还是个小丫头,虽一眼就能看出日后必定是个美人,但因年纪太小,他没有多想。后来考中功名后去许家拜访先生,也无意见过几次,每次见面小姑娘都给他惊艳的感觉,奈何那时对方已经跟隔壁祁家大少爷订了亲,他心中那点悸动便被理智稳稳压了下去。
「嗯,昨日先生叫我过来找他。许姑娘送客吗?那我先进去了。」收起心中淡淡怅然,谢晖笑着道,眼眸低垂,规规矩矩。大家都大了,对方又已经定了亲,再喊妹妹不太妥当。
许锦点点头,「那谢大哥快去吧,父亲在书房。」言罢拉着郑安安站到一侧,给他让路。
谢晖拱手而去。
许锦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郑安安没有跟上来,回头,就见她对着谢晖的背影发呆呢。
许锦偷笑,她小时候看谢晖也看呆过,所以还是祁景那样的好,若是祁景走到哪儿也都这么招人,她该不放心了。
「怎么,看他顺眼了?」她放轻脚步走回去,在郑安安面前挥挥手,戏谑问。
郑安安难得脸红了,不过她并不是遮遮掩掩的性子,既然好奇就要问个明白,「那人是谁?」
许锦边走边跟她解释,却也没有多说,免得郑安安私底下做些什么,若她真有意告诉了父母,郑伯母自然会多加打听。送完人,许锦慢慢往回走,边走边胡思乱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她跟谢晖不算太熟,无法想像谢晖跟郑安安在一起后的情形,八字没一撇的事,还是算了吧。郑伯父虽然只是五品官,却是皇上唯一胞弟静王的人,托郑家办事的人还是挺多的,而谢晖目前只是个庶吉士,怕是无法入郑伯父的眼。
回了屋,许锦继续绣嫁妆,距离成亲不到一年了,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呢。
从六月绣到七月中旬,终於听说皇上启程回京了。
许锦开始盼着祁景来找她。
皇上八月初抵京,但到九月初,祁景都没有来找她,连个信儿都没有。
从月初安慰自己祁景刚回京宫中事情多他太忙太累没有精力起夜,到下半旬祁景要当夜值无法抽身过来找她,许锦越来越不安,待进了九月祁景不用守夜却依然没有来,许锦终於等不下去了。
她提前准备了借口,主动去找母亲。母亲肚子已经很大了,产婆说要多走走,许锦就陪母亲在院中散步。母女俩坐在椅子上休息时,许锦轻轻摸摸母亲的肚皮,有些担忧地道:「娘,祁景是不是出事了?」说完紧紧盯着母亲。
她问得突然,江氏来不及掩饰面上诧异,顿了顿问她:「为什么这样说?」许攸只跟她一人说了,她又早叮嘱过知情的下人们不许在姑娘面前提,女儿怎么知道?
许锦靠在母亲胳膊上,眼泪无声浸透母亲绣着缠枝海棠的衣袖,「我这几天都梦见他从马上摔下来,娘,你跟我说实话吧,祁景是不是受伤了?」他那么喜欢抱着她睡觉,现在不来,要么是受伤了想来来不了,要么是喜欢上别的姑娘了,后者许锦不愿相信,祁景不是那种人。他们一起长大,祁景从来没有多看过旁的姑娘,肯定不会的。
江氏知道女儿哭了,长长地叹了口气,莫非这就是心有灵犀?
「别哭,祁景没事,就是皇上出去狩猎时遇刺,刺客太多,当时跟在皇上身边的又只有祁景等四个侍卫,寡不敌众,祁景护驾时腹部挨了一刀,伤势有些重,不得不留在行宫静养。你放心,皇上留了太医照顾他,一旦能行动了,以他的性子,马上就会回京的,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阿锦,别哭了,娘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你再哭,你二弟听见该着急了,你想让他踢我吗?」江氏说完,故意捂着肚子喊难受。
许锦知道母亲是故意的,却还是赶紧抬起头,一边拿帕子捂眼睛一边道:「娘你别急,我就是忍不住想哭一会儿,你放心,我知道他会回来就行了。只是娘,以后万一,万一他再出事,你跟我爹别瞒我,都告诉我行吗?什么都不知道,我更担心。」
江氏接过帕子,亲自给女儿抆泪,叹道:「知道了知道了。」她一直觉得女儿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对祁景也只是孩子间懵懂的喜欢,没想到祁景出事女儿都能有所感应,这得多喜欢才会连夜梦到?看来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祁景受伤,许锦担心地不得了,但她不敢表现出来,怕父母还要担心她,只有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停地起身看大白,期望大白会走过来碰她脑袋。
这一晚,她依然趴在炕头望着大白,怕看不清,她特意把夜明珠翻了出来,每晚抱着睡觉。大白见她醒着,又想过来陪她玩,许锦不让,只吩咐它听到祁景的脚步声后才许过来。狂喜又失望的心酸,体会一次就够了。
趴着盼着,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在她快要睡着时,大白抬起头,侧耳听了会儿,过来叫主人。
许锦醒了,但她没有抬头,顺势抱住大白脑袋哭了起来。
他终於舍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