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慌忙抱住他,“三郎,怎么了?没事吧。”
吾命休矣!
谢琅稳住身体,望着面前的年轻男子,恨不得自己真晕过去。
“他怕朕杀了他。”刘彻悠悠道。
谢琅整个人僵住。
离他最近的卫青立刻感觉到了,“皇上,三郎少不更事,生於乡野,不懂规矩,也不认识皇上,还请皇上恕三郎无罪。”
谢琅身上有傲骨,膝下有黄金,变成谢三郎,来到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西汉,也做不到跪拜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即便此人是汉武大帝刘彻。
可长安城是刘彻的长安,天下是刘彻的天下。
天子一怒,伏屍百万。
养蚕里八十多户人家根本不够刘彻泄愤。
当务之急,要让刘彻息怒,还不能让刘彻对他心存芥蒂。
谢琅权衡利弊一番,挣开卫青,扑通双膝跪地,“草民有眼无珠,出言不逊,冒犯龙颜,和仲卿无关,和家人无关,请皇上不要怪罪於他们,都是草民一人之过。”
卫青愣住,随即看向刘彻。
刘彻见谢琅刚才一副恨不得拍晕自己的模样,以为他会蒙混过去,没想到他如此干脆,还不忘给卫青开脱,不禁让刘彻高看一眼。
刘彻心中怒气顿消,勾了勾唇角,“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
“五马分屍,千刀万剐,全凭皇上高兴。”谢琅额头点地,恭顺道。
刘彻看向卫青,眼中堆满笑意,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他?
卫青苦笑:“皇上有所不知,此事皆因臣而起。三郎本不愿来臣家中,是臣和母亲一唱一和,逼得他不得不进来。”
“舅舅为何要逼他啊?”
刘彻点了一下头,对,朕也想知道。
卫青从上次遇到谢琅开始说,但没说谢琅好像厌恶朝堂,而是说他更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田野生活。
刘彻看了看谢琅身上的粗麻布衣服,凉凉道,“因为在村里可以穿草鞋和麻布?”
谢琅顿时想翻白眼,“启禀皇上,诚如仲卿所言,草民身手了得,但比起文治武功,草民更擅长春耕秋收。”
刘彻嗤笑一声。
谢琅又想翻白眼,“皇上是不信草民会种地,还是不信草民身手了得?”
“当然是身手啦。”
霍去病清脆的声音传至谢琅耳中。
刘彻没有喊侍从把他绑起来,而且笑了,谢琅顿时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便直起身体,“容草民和仲卿比试一番?”
“你我?”卫青指着他和谢琅,“我比你高半头,还比你壮。”
谢琅:“矮小有矮小的好处,仲卿兄只管说敢不敢。”
卫青当然敢,但他担心伤着谢琅,於是转向刘彻,希望他出言阻止。
刘彻看了一眼谢琅,见他腰板笔直,似乎很有信心的模样,“点到为止。”
“那草民可能要换上仲卿为草民准备的衣裳和鞋了。”谢琅脚上的草鞋再蹦Q就散架了。
刘彻微微颔首,“去吧。”
谢琅立刻去厢房换衣裳。
卫青考虑到谢琅得做农活,给他买的衣裳皆是短打,这倒方便了谢琅。
谢琅出来发现卫青身着曲裾,不禁皱眉,“仲卿这身――”
“他穿这身跟你比,你若赢了他,你之前说的话朕权当没听见。”刘彻开口道。
谢琅眉头一挑,“放倒仲卿才算赢?草民赢不了。”
“拍到我胸口,或碰到脖子都算你赢。”卫青道。
谢琅露出笑脸,“皇上呢?”
“卫青,朕知道你的实力。”潜意思,别想让他。
卫青不禁皱眉,满含担忧地看了一眼谢琅,轻轻叹了一口气,才对刘彻说,“青明白。”随即转向谢琅,“三郎,请!”
谢琅摩拳抆掌,活动一下筋骨,趁其不备,亮出前世应敌的杀招。
卫青嘴上答应刘彻,碍於他和谢琅身高差距太大,起先并未认真。几招过后,卫青发现谢琅招招致命,不得不认真起来。
怎奈谢琅的招数无迹可寻,待他终於抓住谢琅的胳膊,却发现嘴下多出一只手,再近一点就戳到他的喉结了。
卫青瞬间吓出一身冷汗,“三郎?!”
“承让。”谢琅后退一步,说完转向刘彻,“皇上,仲卿没有让着草民吧?”
刘彻一开始也没把谢琅放在眼里,因为他不信他一手养大的人会败给一个山野小子。后来发现谢琅招数狠辣,才认真起来。可没等他看清楚,俩人就停下来了。以致於刘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的功夫跟谁学的?”盯着谢琅问。
谢琅说出他教官的名字,不待刘彻和卫青开口就说,“他不在这个世上。”
“死了?”刘彻好生失望。
谢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转向卫青,“仲卿兄,天色已晚,家里还在盖房,我得回去了。”
卫青看向刘彻,放不放他走。
朝廷需要人才,刘彻也需要培养自己的亲兵,他此时彻底明白卫青为何缠着谢琅,也不想放谢琅走。但谢琅志不在庙堂,他逼谢琅也没用,倒不如先放他归家,再徐徐图之。
“天色不早了,朕也该回去了。”刘彻冲卫青抬了一下下巴,“仲卿送他一程。”
谢琅立刻道:“草民谢皇上。”
刘彻瞥了他一眼,经过卫青身边,小声说,“明日早些进宫,跟吾聊聊这个谢三郎。”
“臣遵命。”卫青道。
刘彻又回头看一眼谢琅,这才带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