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先向季惜抒行以一礼,李缘才解释道:「是左相持陛下印鉴所传。」

印鉴,那是陛下绝不离身的东西,效力几乎可以与玉玺媲美,难怪李缘不得不从,可是这就更奇怪了,陛下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左相?有什么事情让她不能亲自现身?难道……

此刻就连一向不管事的许炽擎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追问道:「是什么口谕?」

「这……」李缘冲疑了,圣旨的内容,按理是不需向他们宣读的。

季惜抒和许炽擎同时急道:「说!」

李缘想了想,还是回道:「除左相外,不容许任何人进入寝宫。」他们一个是大将军之子,一个是右相亲侄,或者他们可以想到办法名正言顺的进入寝宫,她也希望这个谜团可以赶快解开。

这是什么狗屁口谕,连个原由都没有,还大言不惭地说唯有左相可以入内,她舒清真的当海域没有人能治她了是吗?许炽擎继续逼近,冷声说道:「本君今日就是要进去。」他倒想看看,李缘准备将他怎样。

李缘并没有亮兵器,只是轻轻抬手,旁边的大内侍卫立刻跑到她身后,站在寝宫门口一字排开,前后排了三行之多,这已经昭示着许炽擎如果想要进去,除非踏过她们的屍体。

许炽擎狠狠地盯着李缘,说道:「你是预备要和本君动武了!」

李缘仍不为所动,微微弓着身,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圣旨不可违!」

「你……」她真的以为他不敢出手杀她?

「闭嘴,要吵滚远点吵。」就在许炽擎亮出袖间的短剑,一场打斗似乎避无可避的时候,一声绵长深厚地低吟却悠悠传来,震撼了所以人的心神。声音不大,轻轻的,却彷佛每一个字都直砸人心。

安沁宣轻轻地抚摸着西烈月憔悴的脸,三天了,她几乎都没有睡过,犹如万蚁蚀身的疼痛,让她用力抓着床沿的手指甲都渗出血来,更别说她用力挣扎让布条深深地陷入皮肉之间,伤痕累累。半夜里压抑不住的低泣哭闹,都像是要撕裂人心一般。

他现在恨不得把风絮从地下拖出来狠狠的揍一顿,他说的没错,这毒确实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尊严和骄傲。也因此,对於这个他看做赌局附属的女子,有了新的认识。心中的那根弦,也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这困极了趴在他腿上睡去的女子拨动。

而她好不容易才睡着,外面的人却吵吵嚷嚷,要是他们再不走,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是谁?」许炽擎也是习武之人,自然明白这听似轻柔地低吟,隐含着多么深的内力。

李缘小声说道:「左相派来服侍陛下的。」能有这样深厚的内力来传言的人,除了那个白衣男子,她也想不出还有谁,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男子的功力竟然如此醇厚绵长,看来她想再夜探寝宫,就更是不易了。

许炽擎惊道:「又是左相?」那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弄个高手进来,她以为这样他就不敢进去了吗?说不定就是她把陛下软禁起来,又拿了陛下的印鉴,意图不轨,他非要进去看个究竟。

季惜抒却一把拉住了许炽擎的手臂,如果说来之前他怀疑左相意图不轨,今天走这一着,他却不这样想了,如果左相真的是想要软禁陛下,大可以关在其他地方,不需选在寝宫。还费事的让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御林军阻挡外人进入。再说,那口谕就更好笑了,她根本懒得编造怎么说辞,可见封闭寝宫的时候一定不会很长。而她在朝上也没有任何动作,她所做的一切明显就是在拖时间。

他只是不明白,陛下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要这样避而不见所有人。

再看了一眼寝宫,今日硬闯是不可能了,也没有意义。紧紧拉着许炽擎的衣袖,季惜抒神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许炽擎看向季惜抒,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瞪了一眼李缘,估计他今天想闯进去也不容易,罢了,就看惜抒如何个从长计议法,将短剑收入袖中,许炽擎轻哼一声大步离去。

季惜抒走了两步,又忽然折回,在李缘耳边轻轻问道:「你确定陛下真的在寝宫?」

李缘抬头看了一眼季惜抒,又立刻低下头,回道:「是。」惜君果然是才貌兼备,他会这么问,估计是有了什么好方法了吧。

所谓好方法就是来觐见陛下的应该另有其人,而且还要选准时间。

和昨天一样,今日陛下依然没有上早朝,这让朝中重臣议论纷纷,早朝结束以后,季惜抒和许炽擎就差人拦住了季悠苒和许淮素。

两人各自在宫里谈了一个时辰,最后很有默契的在寝宫门口不期而遇。

对视一眼,季悠苒有礼地轻轻拱手,笑道:「许将军。」看来惜抒和许炽擎商量好了,是想让她们一同前往。

「右相。您也是来觐见陛下?」看来炽儿说的,确有其事。

季悠苒微笑着点头,「是。」

种种迹象看来,她自己是不觉得舒清会软禁陛下或者是对朝廷有什么不轨,她今天来,为的是三天来,已有十数名大小官员请病假修养,她也曾派人调查,发现她们确实身患怪病,还是几人的病症都基本相似,这就非同寻常了,此事一定要和陛下言明。所以,就是惜抒不找她,她今天也势必要来觐见陛下。

「那么一起吧。」也好,她们一同前往,今日必要见到陛下。

「请。」

「请。」

两人谦让着来到寝宫门口,李缘看见她们立刻跪下行礼道:「见过右相,大将军。」她算是许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而且对右相一向很是敬佩,今日见她们来,心里也是十分欢喜,但是又怕她二人也是要进入寝宫,她职责在身,到时不免……

季悠苒显然已经在惜抒那里听闻了所谓口谕的事,所以也不直接进去,而是微笑着说道:「李将军免礼,我们有要事要觐见陛下,请代为通报。」

通报?这……

左相只说不让任何人进入寝宫,没说不准通报吧。而且刚刚左相才进了寝宫,她代为通报一声,也好让陛下和左相知道此事,她是希望两位大人可以面见圣上,揭开这个谜团的。

李缘抱拳回道:「两位稍后。」

「有劳。」希望今天可以见到陛下,若是不行,她也应该和左相好好谈谈了。

许淮素只是背着手一言不发地立在那里,今日她非要见到陛下不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就算陛下要治她个抗旨之罪,她也要进着寝宫,面圣!

舒清下了早朝就立刻赶到寝宫,相较前两天或是昏迷不醒,或是抓狂哭闹,今天的西烈月虽然依然憔悴,好在还是清醒的,看到她能吃下一些粥,舒清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一半。

这四天,受煎熬的不止西烈月一人吧。紫竹和御医估计也几天几夜没有睡好了,脸色暗黑发青,就连安沁宣也是一脸的疲惫。舒清走到安沁宣旁边,轻声问道:「你还好吧?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我让苍素进来。」

安沁宣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舒清一时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时,殿外李缘的声音传来:「禀陛下,左相及大将军有要务求见。」

西烈月轻轻推开紫竹送上来的粥,轻叹道:「让她们进来吧。」

舒清走到床边,握着西烈月依然冰凉的手,小声问道:「你撑得住吗?」听紫竹说她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吃了也会吐出来,她这样能见大臣?别到时晕过去,就糟了。

稍稍挪动身体,西烈月有些牵强地轻轻扬起嘴角,回道:「四天都撑过来了,死不了。」虽然现在浑身没劲,但是她还是可以坚持的,毕竟四天了,各种揣测一定漫天飞,她再不露面,下次来的,怕就是母皇了。

这时候她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永远放不下自己的责任,也许这就是一个好国君应该具备的品质吧。舒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道:「好。」今天不让她见也不太可能了,朝廷两大重臣齐聚於此,就算不让见,她们也不会就此离开的。

舒清出了殿外,去迎她们了。西烈月想要撑着坐起来,可是无力的手臂让她不能如愿,她总不能就这样躺着接见大臣吧,「紫竹,扶我坐好。」西烈月觉得心里一阵悲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连坐起来,也需要人帮忙。

「是。」紫竹放下粥碗,小心地扶着西烈月的肩膀,将她慢慢扶起来,可是西烈月现在浑身无力,紫竹又不敢用力抓着她,所以摇摇晃晃的,也没能让西烈月坐起来。

这时,一双宽厚的手掌揽住了西烈月的肩膀,安沁宣对着紫竹说道:「你去把帘子放下来。」自己俐落地翻身上床,坐在西烈月身后,反手撑着她的腰,让她将身体的重量依靠在他背上。

西烈月对紫竹点点头,紫竹将纱帐放下来,这样隔着看,朦胧间,西烈月确实好好地坐在床上。

放心的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他,西烈月轻声说道:「谢谢。」

身为皇族的她,极少说过谢谢,但是现在,她却想对他说。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出现在她生活中的目的,但是不可否认,在她人生中最痛苦的四天里,他一直陪伴着她,无数次因疼痛而厮打时,他总是稳稳地握住她的双手,不让她自残,而她已经不记得因此咬过他多少回。当她无力挣扎,只能低泣着忍受一波一波地蚁噬时,他总是将她置於怀中,还不断的给她注入内力保护心脉。

她是应该感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