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场数人,脸上或青或红,年轻的羞窘难当,年老的则面露鄙夷厌恶,俱是撇头不看。
“你们要杀要剐就冲着姓书的去,别扯上我家主人,我家主人没有功夫的。”范秉听到有人提起他家主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脸不豫地看着陶金金,顺便也对其他武林人士喊话。
“咯咯,小哥哥你这就错了,你家主人有没有功夫得她男人说了才算。”陶金金笑得暧昧。
范秉更加不爽了,“屁啦!我跟主人五年了这姓书的才来个把月,怎么会有他知道我不知道的事?你在质疑我不够专业会被主人抛弃吗混蛋?!还有,谁是你小哥哥了,小爷我就是再早生个十年都当不成你哥!哼,老女人,跟姓书的一样爱装嫩!”
一切暗示明示表示他不如别人了解主人的行径都是王八蛋行径!
陶金金脸上还是笑,风韵犹存的脸上越发娇艶,似怒还嗔道:“小哥哥忒也无情了。”
众人见她如此神色,心道不好,这妖女还有个绰号叫“牡丹花下死”,越是艶若牡丹,出手越重越狠,这位少年要吃苦头了。电光火石之间,看不见她出手了没,也来不及提醒,只见一直发呆出神的银书生突然一个不经意的移动,十分自然却恰好挡在二人中间。
书生背对着陶金金,向范秉道:“守恒,晚餐做好了吗?爲什么爲师闻到奇怪的味道?”
“啊!”范秉尖叫了一声,转身往厨房方向跑去,“我的汤!!!!”
书生眼中滑过一抹笑意,旋又转冷,他看了陶金金一眼,什么也没说,走回堂中,对着一群紧张又好奇地往外看的小孩子,又是一派温和亲切,“今日的课便到此爲止。最近城中不太平,你们莫贪玩,莫在外逗留,都早些回家。”
“是,夫子!夫子明日见!”学生齐声答。
陶金金一直带笑的脸上终于有些僵硬,“不可能!你,你爲什么会没事?”
书生看都不看她,护着学生们将满脸写着要留下来看戏的他们送了出去。
一则自己从未失手的毒术在他身上竟无效,面目无光,一则有生以来从未受过这样的忽视,二度面目无光,陶金金终于恼羞成怒了,“喂!银书生!我同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你们中原人不是最讲什么什么礼义廉耻的吗!”
书生送走学生,才又回头看她。他彬彬有礼地将视綫移开几寸,而后微微欠身。在场众人中有几位见他如此动作,皆是大惊失色,唯独陶金金明艶双目仍是盯着他,要等个说法。
“所谓礼义廉耻,国之四维也……”
刚动唇起了个头,几位曾经深受其害的武林人士连忙逮着他停顿的间歇,不约而同拱手道:“你们聊,我先走了。”话音刚起,这几人便发挥了最大潜能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案发现场,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空中传下来的。
院中瞬间只剩下书生与陶金金,还有几个不明所以的武林后起之秀。
然后不出一刻钟,这几个青年才俊终于明白前辈爲何会仓皇逃走,后知后觉地追随而去。
“古贤人管子有云:礼不愈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则一言一行需有节有度,不自荐自夸,不投机取巧,不隐瞒自己的缺点错误,而知耻者近乎勇矣。此四维者,于国于民,其效尤甚于法。故言,四维不张,国将灭亡……”
陶金金有些头痛,“停停停!别念了,我只想知道——”
后面的“你爲什么没中毒”来不及说,她蓦地停住,看着眼前絮絮叨叨的男人开始渗出深色的血液,原来他不是没中毒,只是反应比较慢?哈哈,她就说没有人逃得过她的毒术嘛!
陶金金恢复得意没多久,就见书生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优雅地抆拭嘴角,对她道了一声“失礼”,然后,然后他居然面不改色边吐血边继续传道授业解惑?!
“而此四维者,耻尤爲重要。在下私以爲,耻爲礼义廉之本。盖人之所以不廉、无礼、不义,皆源于无耻也。故圣人有云,人不可以无耻……”
是中原人品种奇特,还是此人格外奇葩?陶金金眼神开始放空,爲什么她觉得以前也见过一个这品种的人?可遍搜记忆却寻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明明她一直都呆在族里,除了那些商贩之外没接触过任何中原人啊……
范轻波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落落的庭院之中,一男一女对面而立,男的斯文挺拔,女的娇小艶丽,画面不可谓不美好。女人眼神迷蒙地望着男人,朱唇轻启,语声娇软,道:“你去过我们苗乡吗?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