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番外•范秉的自白 ...
我叫范秉,今年十三岁,身兼管家护院厨师等多职的万能小跟班。
我很喜欢我的名字,虽然它常常被叫成犯病,却一点无损于我对它的喜欢,这大概是因爲在我八岁以前的名字更加惨不忍听。那时候,大家都叫我——二百五。
也许你要说世上没有姓二的人,我原先也以爲没有,直到我认识了一个叫书生的坏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是孤儿,幷没有名字,二百五是我的编号。虽然我希望他们称呼我二五零,但显然他们更喜欢叫二百五。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影主发现了犹在襁褓中的我。他对我说了一句话,然后带走了我。
他说:这位小兄弟,我看你骨胳精奇,是个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
别问我怎么会记得犹在襁褓中的事,这些都是影主告诉我的。我隐隐可以感觉到他是希望我感激感动于他的知遇之恩,我也努力过了,但是每次一看到他那张黄鼠狼般的笑脸,就完全没心思煽情了。
同期的还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是影阁中除了影主之外唯一一个没有编号的人。
大家都叫他宝少爷。
关于这一点,我是很不满意的,不过看在他的包子脸很好捏的份上我就原谅他的特权待遇了。啥?爲啥我能捏他的脸?这还不简单,他打不过我呀!
小爷我是谁?我是影主钦点的骨胳精奇百年不遇练武奇才啊!
——后来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我这只是影主拐带小孩的口头禅罢了。
八岁,是我人生的转折点。那一年,影阁也发生了很多事。例如那些成年又美貌的影卫接二连三地被元祚帝卖去和亲,例如么么零炼丹走火把炼丹房炸了,顺便炸飞了隔壁影主的屋顶,再例如,影阁接了一单十分枣手的任务。
铩羽而归的影卫能捆成好几打了,最后影主把心思打到了我和宝宝身上。
任务其实看起来是很简单的:接近第一女官高遗爱。
但实施起来难度颇深,上头下达的指令是:坑蒙拐骗,奸/淫掳掠。
我决定和宝宝猜拳来分工,谁知道宝宝居然白了我一眼就走了,完全不理我。太不识好歹了!我完全可以挑简单的坑蒙拐骗来做,但我没有,我决定公平地猜拳他还不满意?当然,最后他还是跟我猜拳了。我拿他来影阁第一天尿床的事提醒他,注意,是提醒哦,我从来不威胁朋友的。
猜拳结果出来了,我赢了。其实要赢宝宝很简单的,他因爲长得像包子,所以喜欢出剪子。
通过公平公正公开的方式,我们分工完毕。我负责坑蒙拐骗,宝宝负责奸/淫掳掠。虽然在我讲解分工的过程中,宝宝一直在翻白眼,但我相信他只是不好意思表达他对我伟大的领袖能力的仰慕。
那是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在高遗爱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我扮成又饿又冷的小乞丐。
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抱住了她的大腿,她没有推开我,我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她给我披上她的外衣,又给我买了几个包子,我觉得我成功一半了。她用那张万年冰山的脸对我说了一句话,然后我就挺尸装死了。
她说,我送你去京尹府。
这个女人真是没有母爱!亏她还跟传说中的娘亲这种东西是同一性别!
第二天,我简单地易了个容,又去老地方蹲点。
这一次,还没见到高遗爱我就先见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明明周身的气息都很弱,却有那么明亮的笑容。她好像发现了我在看她,楞了一下,随即冲我一笑。就在那一瞬间,我做了一个决定,明知她不是任务对象,我还是坚定地抱住了她的大腿。
但我很快发现,冰山女官虽然没她那么爱笑,但绝对比她温柔。
她一脚踹开了我,还嫌恶地不断拍打身上的灰尘。我再接再厉地扑上去,却被她一掌抵在额前,不让我前进。以我的功力,弹开她实在是很容易的事,但眼下我是一个病弱的小孩,力气不能太大。
接下来,出乎我意料的,她说了一句话,然后把我带走了。
她说,死小鬼你脏死了,快跟姑奶奶回家洗个澡。
我跟着她到了她家,发现她家只有她一个人。房子不大,还是有些空旷,庭院荒芜,家中灰尘遍布。于是我觉得她大概跟我一样,也是孤儿。这一点让我很满意,但是我听到路上行人都叫她范姑娘。她居然有名字,身爲孤儿居然有名字,这就太过分了。
后来她爲我烧水,我发现她不怎么会生火,废了四五个火折子才点着。然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个硬掉的馒头放在烧开水的锅盖上,热了一会儿,递给我。
她咳了一声,好像有些不自在,她说,先吃这个吧,等把你收拾干净了咱再上馆子去。
我握着外皮软得快化掉里面却硬得像石头的馒头,心里很想告诉她热馒头不是这么热的,不知爲什么,我最终还是没有说。非但没有说,我还运功把馒头咽了下去。
然后我听到她小声嘟囔,真可怜,饿成这样,馊掉的馒头也吃得这么开心,唉。
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水开了。我知道后院有一口井,其实我可以洗冷水的,但我喜欢看她爲我张罗热水的样子。所以就算过程中她不小心把油啊抹布啊什么的掉进了水里我也当没看见,我洗了人生中最长的一次澡。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把易容也洗掉了。后来我知道我做对了。
这个人很喜欢小孩,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小孩。我突然觉得很庆幸。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宝宝长得比我漂亮,脸上肉也比我多,好捏。如果先执行任务的是他,估计就没我什么事了。
显然我当时完全忘记了,这个女人幷不是我们的任务对象。
她借了邻居小孩的衣服,帮我穿上,还帮抆头发,对我和顔悦色,态度与之前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