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声响起,范轻波抬头,见是隔壁巷的巷花秋意,勾唇一笑,“秋意姑娘找我有事?”
秋意对她皱皱鼻子,嫌恶地说:“谁要找你了?”
“哦?可这巷尾只我一户人家,你不找我……难不成找我们家犯病?”
未等秋意回答,抱着她大腿的范秉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哀哀戚戚哭道:“奴才对主人一心一意,就算这个春意还是秋意的对奴才情根深种死缠烂打非我不嫁奴才也不会背叛主人的!女人如衣服,但主人你是奴才的天,奴才的神,奴才的心肝脾肺脏……呜呜呜呜!还有奴才叫范秉,主人可以叫奴才小小范也可以叫小秉秉,不要叫犯病……”
“恶……呕……”
范轻波听到怪声,转头见到秋意扶着墙呕吐了起来,心中不免有些歉意,“十分不好意思,我以后会栓好他的。”
过了好一会儿,秋意终于吐完,抹了抹嘴,回身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主仆二人,咬牙切齿道:“少装疯卖傻了!你们两个要怎么样伤风败俗都无所谓,但我要警告你,范轻波,不许对书公子起邪念,更不许勾引他!”
范轻波正满头雾水不得其法间,就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书生?”
那人闻声抬头,正是那呆书生,神情微微一愕,冲疑了下随即加快步伐,眼中带着三分惊喜三分恐惧还有三分不知什么上前,“范姑娘?怎么这样巧?”
短短一日,竟能相遇三次。
“你们认识?怎么认识的?”
秋意戒心大起,横挡在两人中间,眼神投向书生时又变得羞涩,声音也温柔了几分。
书生这才看到一旁的秋意,忙不迭从布包中拿出一盒胭脂,递给她,“这是秋姑娘托在下买的胭脂,请查收。”
范轻波一只手倚在门上,一只手撑在腰间,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来往,这分明是一出活生生的“神女有心,襄王太呆”戏码。看得兴起,不由抬眉,“秋意姑娘,这位就是你方才说的书公子?”
“咦?方才二位提到在下了?”书生有些惊讶地看看她,又看看秋意。
秋意柔情似水的明眸瞬间向范轻波射出浓浓杀气:你敢说什么就死定了!
“是啊,秋意姑娘说……”范轻波故意拖长语调,在看到秋意紧张到快要爆炸时,才漫不经心笑道:“秋意姑娘说有一位书公子要搬到我家对门,要我多多照顾呢,是么秋意姑娘?”
秋意松了一口气,有些脱力地垮下肩膀,迎上书生询问的目光,随意点了点头。
书生顿时绽开一抹清雅的笑,对范轻波深深一揖,“怎好烦劳范姑娘?”
秋意闻言连忙接口,“是啊是啊太麻烦了,轻波姑娘可是堂堂欢喜天大掌柜,有很多交际活动,没时间应酬我们这些邻里的。书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进去收拾新屋吧。”
书生点点头,“天色的确不早了,秋姑娘早些回家才好,不送。”
范轻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秋意狠狠挖了她一眼,心里又恼书生不解风情,无奈姑娘家面皮薄,只能跺跺脚恨恨地走了。临走还送了她一记眼刀:不准勾引书公子!
范轻波这人没别的,就是激不得,你越抗拒,她越想惹。所以她收到威胁后,毫不犹豫地回了秋意一了个吐舌头的鬼脸,气得她抓头发才心满意足。
谁料这不雅又失礼的表情落在书生眼中,他又是满脸的不赞同。
“太不庄重了。”
一天之内听到两次要求她自重的指责,还是出自同一人口中。范轻波觉得好笑,却故意正色道:“我是在与秋意妹妹玩闹联络感情,你一个男子此时自当避嫌,非礼勿视,谁知你看都看了还倒打一耙?”
这绝对是诡辩,因爲怎么看,倒打一耙的那个人都像是她。
但是书生楞头楞脑的,竟听进去了,竟还觉得颇有道理,竟随即满脸愧色地连声道歉。
——真是个十足的呆子!
丝毫未觉自己道歉的对象憋笑快憋到内伤,他又兀自对范轻波一揖致意道:“多谢范姑娘海涵。在下还要收拾新屋,就不打扰范姑娘了。”
迈开脚刚要走,又望了一眼抽抽噎噎嘤嘤哭泣的范秉,忍不住道:“这位小哥看起来年纪还小,若是犯了什么错,还请范姑娘再给他一次机会,切莫惩罚得过重了。”
范轻波这下笑不出来了,嘴角微抽,现在是怎样?她看起来很像在欺淩弱小吗?
踹了范秉一脚,“起来。”
他自觉也哭得差不多了,便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范轻波毕竟不是真的要爲难书生,且不说她对他幷无恶感,单凭他有心开私塾教小孩还不在意束修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决定敦亲睦邻了。
她推了推范秉,让他去帮书生收拾新屋。范秉不愿意,直跺脚嚷嚷,她斜眼勾唇冷笑,“你不去难道要我亲自去?那我要你做什么?天天号丧用?”
一听到她说不要他,他立刻打了鶏血般跳了起来,“我去我去!”
“呃,其实不用麻烦这位小哥,在下自己就可以……”
书生不过是不想这对主仆爲他吵架,好心提议,却被范秉恶狠狠地瞪住,“你这什么意思?想让主人赶我走?然后趁机上位?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卑鄙阴险的人!别以爲我看不出你一双贼眼在转着什么心思,告诉你,我小小范精着呢,你休想勾引我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