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2)

纨袴改造计画 七杯酒 3811 字 1个月前

第117章

沈晚照在里间先听他说要许婚事的事儿,与玉瑶郡主嗤笑道:「真当他们家是香饽饽啊, 姑娘家都要上赶着去嫁给他们家晚辈?我看能有任县令那样的子弟, 其他晚辈定也是狼心狗肺的。」

她听完又听温重光回话, 笑道:「就该这么回, 噎不死他!」

任到山见着青年样貌绝好, 谈吐又温雅,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样毒辣的狂言,任他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下这口气, 腾的起身:「岂有此理, 你沈家欺人太甚, 口口声声要取我家人性命, 真当我任家无人不成?!」

其实如今沈家和任家的情形正相反, 沈家圣宠正盛,但是家里人出任的都是闲差, 并无多少实权,任家虽然是才发迹的, 族中子弟官位也都不算太高, 手里却都是多多少少有权柄的。

温重光本想把仇恨值拉到自己身上来,没想到这时候沈岑风却突然开了口, 没否认他是沈家人。

「万事逃不脱个道理, 令弟既然敢包庇罪犯, 滥用职权,抄家灭门,手上还沾了我沈家三条人命, 这事儿自是不能善了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官司我们沈家是打定了,任大人请回吧!「

任到山听他一口一个我们沈家,心里先沉了一半,沈家人到底生的是什么心肠,他为了嫡亲弟弟出面奔波倒也说得过去,但被害的那一户人家也不过是沈家远亲,何至於袒护至此?

他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弟弟理亏,不仅仅是理亏,简直视魏朝律法於无物,见沈岑风如此强硬,他倒是软了口气:「沈侍郎何必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虽不知具体实情如何,但人死不能复生,还得为活着的人考虑考虑。」

他捋须叹道:「在人世间讨生活本就不易,更何况令堂嫂是三个孤儿寡母的,我提出的条件够保她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就是令堂兄泉下有知,只怕也会应允的,既然已经死了三个人,何必再拖上愚弟陪葬呢?愚弟也是初入官场受到奸人蒙蔽,还望沈侍郎能够体谅一二。」

沈岑风正要说话,温重光却忽然插言道:「堂婶在家中悲痛欲绝,只想要拿人命来祭奠亡夫,既然任大人说令弟是被人蒙蔽,不如想想此事的罪魁究竟在何处?若是拿了此人,那旁的一切好说。」

沈岑风正欲皱眉,忽然心念一转,跟着附和起来。

任到山关心弟弟情切,竟未听出其中玄机,听两人语气松动心下就是一喜。

这事儿的归根究底落在何处,当然要从他弟的那便宜老丈人,什么劳什子大儒强.暴沈家闺女开始说起了,若不是他那便宜老丈和蠢笨继室左右煽动,他那弟弟还不一定能想到如此绝户毒计呢。

他这一想如醍醐灌顶,自以为自家弟弟有救,喜不自胜,连连拱手道:「多谢提点,我这就去信给愚弟,必然给令堂嫂一个交代。」

温重光眼里露出几分轻讽,略一拱手,沈岑风见他入套,暗暗冷哼一声,起身命人送客。

玉瑶郡主和沈晚照挑开帘子走出来,皱眉问道:「你们就这么放过他了?」

温重光笑着摆了摆手:「不急这一时,日后自会有分晓的。」又招来下人说了几句,下人直接往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去了。

沈岑风也是久经官场的一等一精明人,要不是皇上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他如今执掌六部中的哪一部,或者外放为总督都不在话下,转眼也把温重光的意图推测出了十之五六。

他斜睨了温重光一眼:「后生可畏啊。」

温重光微微一笑:「都是岳丈教导的好。」

沈岑风心说我又不是你爹,教导你什么了,想着想着,自己却撑不住笑了。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难怪能把我闺女哄了去。」

虽然话还是不大中听,不过已经比平时对他那个不冷不热的态度好太多了,毕竟岳丈看女婿,总是不顺眼的。

那边任到山真是恨煞自己三弟了,这事儿你要么光明磊落大义灭亲,把事儿做的漂漂亮亮也是一件政绩,要么就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偏他弟这人做不了好人,恶人做的也不彻底,当真是世上一等一的蠢货!

但无奈再蠢也是自己亲弟,该救也得救,他立刻写信把事情挑明了,又把事态的严重性告知,让他赶紧处置了他老丈人和老婆,平息沈家之怒,着人快马送了过去,却没想到信到半道被锦衣卫劫了,在最后模仿他笔迹又加了一句,这才把信原样封好送走。

任到山倒不是没料到其中有诈,而是不觉得沈家会为了一个远亲如此大费周章,虽然一开始拿乔放狠话,后来不还是语气和缓了吗?

那个任县令本来就不是有大主意的人,收到信之后,把兄长的来信反覆看了一遍,吓得双腿乱颤,见着如花似玉的娇妻也不再可爱,对着老丈人也不大恭敬了,暗暗盘算着怎么把责任全都推到这老不死的头上。

那边沈晚照也明白了些,叹道:「就盼着堂婶她们能大仇得报,也能告慰堂叔和堂兄们的在天之灵了。」

要说他们家和张氏有多深的感情也谈不上,不过古代家族情分远胜於现代,到底是同姓血亲,眼看着他们一房这般被糟践,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也要拉拔一把的。

玉瑶郡主不大懂朝上的事儿,听他们都这么说也就不多问了,与沈晚照商量道:「他们孤儿寡母的,就算报了仇以后可拿什么维持生计呢?」

沈晚照想了想道:「我看堂婶是个有主意的,您也不要操心太多了,大不了等需要的时候咱们帮衬帮衬就是。」

她又道:「堂婶给咱们送了重阳糕,咱们也瞧瞧她去?」

玉瑶郡主点头应了,母女两个肩并肩往张氏母女住的院子走,堪堪走近就听见里面隐约的争执声。

沈晚照一愣,探头往里看了看,就见沈乔正在收拾包裹,把那把不离身的狭刀往里放,沈婉用力拽住她:「冷静!不要!娘?」

沈晚照:「...」这什么意思啊这是。

其实这话的意思是:「你冷静点,不要一时冲动,想想娘还要你照顾呢,你走了娘怎么办?!」

她原本说话也不这样,只是遭逢大变之后就不大说话了,就是说话也只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沈乔竟然很神奇地听懂了,轻松挣开她的手:「你不用管,我趁着夜深人静给那两个畜生一人一刀,没人会知道是我干的,娘你就好生照料吧,有缘还会再回来的,要是没缘分,只能下辈子再做母女了。」

沈婉一把拽住她,她虽然焦急也说不出什么来,翻来覆去就是『不能,不许』,听的人心急。

沈晚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抬步走进去,故作讶异道:「堂姐怎么了这是?」

目光故意从她包裹上掠过,含笑道:「堂姐是在家里住的不好吗?怎么这就要走?」

沈婉见到她先松了口气,沈乔沉默一时:「没有,堂叔待我们很好,娘的身子也见大好了。」

她顿了下又道:「晚照堂妹,今日来的那任老忘八我见了,他为什么来找二堂叔也知道,我虽没甚大见识,但也知道他是在吏部任职的,吏部是六部之首,以后他若要诚心与你们为难,那就是我们家害的了。」

她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报仇之心迫切,但更不想因着这个牵连你们,大不了等我到了地方见机行事。」

沈乔倒是很有些游侠的气概,沈晚照叹道:「我知堂姐至孝,可是你与我同年,还有大好的日子等着你,为了那两个人渣把一辈子搭上不值得。」

她见沈乔还要说话,忙道:「再说堂姐也太小看我们家了,我祖母是太后的亲妹,我亲爹是侯府嫡子,母亲是睿王嫡女,有封号的郡主,姑父是手握实权的豫王,夫君是当朝首辅,那任家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盐商起家的暴发户而已,有了官身便得意忘形了,我们要整治他们,不过区区一桩小事而已,他要想为难我们,也得为难得到才是。「

她记得她原来跟江如兰也说过类似的,不过换了个人,意思全然不一样。

她们在县城里见过最大的官儿也不过就是县太爷,被沈晚照一通太后郡主首辅王爷忽悠的头晕脑胀。

沈乔不是偶像剧里做事儿黏黏缠缠的女主,听她如此说,低下头思量权衡片刻,拱手道:「那就多谢堂叔费心了,如此大恩,没齿难忘。」

沈晚照掩嘴笑道:「这都是应该的,堂姐说这个倒像是戏文里的似的。」

沈乔一笑,不言。浓长如剑的眉毛下,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越发坚毅。

沈婉诚恳道:「多谢,堂妹。」

沈乔和沈婉都不是饶舌之人,性子却都很好,难得的是遭此大变还没黑化,沈晚照和她们又说了几句才往回走。

她早上折腾了一上午,眼看着到中午了还没吃上饭,才走几步就肚子乱叫:「饿死了,我得再吃几块桂花糕垫垫肚子。」

玉瑶郡主本来想让厨下给她下面呢,被这么一打岔也忘了,忙让厨下下了碗高汤面过来,沈晚照补充道:「两碗两碗,他也没吃呢。」

玉瑶郡主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笑骂道:「没良心的,现在倒是知道心疼姑爷了,原来在家对你爹娘也没这样,难怪你爹吃酸。」

沈晚照讨好地挽着她傻笑。

虽然只是寻常的高汤面,但高门大户做出来也不一样,里面用的是鸡片和火腿鲜笋加上十几样荤素鲜菜熬出来的高汤,用这个下面只需要加一点盐巴滴几滴香油提鲜,那鲜味就别提了,她吃了几十年也吃不腻。

厨子怕面味有点淡,又拌了几个小菜,一小碟红油肺片端上来,夫妻两对坐吃的无比满足,沈晚照还想再来一碗,玉瑶郡主摇头道:「先点补点补,中午重阳宴上有你爱吃的螃蟹,你省省肚子,别到时候吃不下了。」

沈晚照这才掖了掖嘴角,见沈岑风两口子忙着收礼,忽然脸色一变,跟温重光悄声道:「咱们家估摸着今个也有不少人来送礼的,咱们这么一出来,礼不就收不到了吗?」

他见他这财迷样失笑:「就算你不在,家里的管事还在呢,不会让你少收一份的。」

沈晚照心满意足了,又给自己的财迷行为做注解:「我这还不是替你操心,生怕你少收一份半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