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有时候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全然不一样。温重光见她这爱娇的模样可爱,心里因江家起的火气早就散了, 笑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 既然如此...」
他顿了下, 把手里的佛珠轻巧褪下来, 柔声用哄小孩子般的语气:「那我就把我这串送给你, 你不是就有了吗?」
沈晚照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把手里的佛珠挂在她腕子上了。
这下换她不好意思起来, 自下而上瞧了他一眼, 又是欢喜又是惭愧:「这...不大好吧, 这不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吗?」
他伸手点了点她鼻子:「难为你还记得。」
沈晚照郁闷地抚着佛珠, 她记性很好的好吧。
他勾唇一笑:「反正你人早晚是我家的, 东西给你也是一样,你只保管好就是了。」
沈晚照感动变无语:「你瞧瞧你这算盘打的...得亏你入朝为官了, 不然那起子奸商哪里有活路?」
他帮她转了转佛珠上挂着的刻金文的迦南珠子,又细心把佛头塔整理好, 神色几分郁郁然, 如夜色深邃剔透的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似在回想旧事:「我母亲信佛, 这便是她当年的嫁妆之一, 年幼时我常见她拿着把玩参佛。她去世之后...」
他略顿了片刻才道:「都是这串佛珠陪着我的, 算是留个念想。」
沈晚照不由得想出幼年版首辅跟在一个跟他相貌相似妇人身后的画面,不过转眼就被他修长寥落的身影取代了。
她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 声音闷闷的:「你以后就有我了。」
他一笑,低头亲吻在她柔软的发顶上:「是啊,我有你了。我娘以后便是你娘了。」
沈晚照想了下,不由得惴惴:「要是娘...额...伯母不喜欢我怎么办?」
他道:「我喜欢,她怎么会不喜欢?」
沈晚照心里便是一甜,低头不言语了,盯着他腰间的玉佩出神。
她走着走着发现温重光开始解腰带,卧槽刚才还走温情路线呢怎么转眼就成了限制级了。
她吓了一跳:「你干嘛啊!」
他挑了挑眉道:「你不是说我跟她衣裳一样了吗?」虽然他不知道情侣装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大体开始能听懂的。
沈晚照忙按住他的手:「你冷静一下,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宽衣解带成何体统呢?」
他佯作思索了一下:「说的也是。」
沈晚照正要松口气,他伸手把她的手按在腰间的玉带上,展颜笑道:「你帮我脱?」
沈晚照不是佷懂他的脑回路:「...你自己脱不好看,难道我帮你脱就很好看了吗!」
他挑唇笑道:「未免夫人误会,我自然该主动避嫌才是,夫人既然这般介怀,不如就帮我脱了?」
沈晚照连连摆手:「别别别,一会儿丫鬟下人还要来来去去呢,难道你想出去裸奔?」
他随意道:「只是脱件外衣而已。」他说完忽的暧昧一笑:「我的身子,自然只能给夫人看的。」
沈晚照被他囧死,本以为他在说笑,没想到他竟然真拉着自己的手把外套脱了,她简直懵逼,府里没有适合他穿的衣裳,要绣娘赶着做有来不及,於是忙不迭地叫人把沈岑风的簇新衣裳取过来给他穿上。
他任由她动作,含笑道:「夫人满意了吗?」
沈晚照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哪个是你夫人了?你自去寻去,反正我们府里没有。」
他唔了声:「现在不是,以后总会是的。」
沈晚照斗嘴斗不过他,正好这时候绿萝把衣裳取过来,一个没克制住,用古怪地眼神看了两人一眼,才颤巍巍地把手里的衣裳交到她手里,虚弱无力道:「姑娘...您怎么能如此…您还没成亲呢!」
沈晚照:「...」
她满头毛线,含糊几句打发给绿萝,接过衣裳扶额道:「我哪年要是名节不保了,肯定是你害的。」
他道:「失给我也不算是名节不保。」
沈晚照把脸皮彻底败给他,一言不发地帮他穿上衣裳。
她爹是个骚包性子,衣裳都是飘逸华贵那一款的,袖口和领口还绣了一簇簇桃花,温重光为人内敛,衣裳料子虽然极好,但是花样却清华稳重,穿上沈岑风的衣裳有种别样风情,鲜衣怒马的翩翩公子况味。
沈晚照咋舌道:「平时穿我爹身上还不觉得,怎么穿你身上就这般花枝招展呢?」
她说完又自问自答:「定是你相貌比他好看。」
温重光:「...」
这句话无论接不接,不论接什么...都很不妥当啊。
她说完又点头道:「得亏我爹有先见之明,让男女席分开做,不然你就得献出美色供人参观了。」
温重光:「...」
她闲扯几句『首辅花容月貌貌美如花』之类的话,又正了神色,好奇问道:「我还听...听那江如兰说了好些你小时候的事儿,你小时候是个什么情形啊?」
他神情一顿,眼眸忽然一沉,多了几分狠厉,又怕这神色吓到她,抿了抿唇偏开头:「没什么可说的。」
沈晚照瞧见他神色,心里一惊,还以为是自己问错话了,忙小心道:「我是听她说了顺道一提...你别往心里去,不想说便不说了。」
他心思沉凝,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神色仍淡淡的,淡笑道:「我不是在瞧你。」
他讥诮地微微挑唇:「父母未去世之前自然是好的,去世之后...」
他白细的手指弹了弹,漠然道:「至少我好好地活到现在。」
这话里不知含了多少艰难苦痛,还有隐隐怨恨在里面,她记得他父母去世之后就被江家收养了,不由得心头一堵,握住他的手道:「是我不该问的,过去的事儿你就别想了,你现在过的比江家所有人都好不就行了?」
她说完不由暗恨江如兰,明明就是相互怨怼的关系,说的跟他在江家过的多么舒坦,她对他又多么好一样,这般粉饰太平给谁看呢?好厚的脸皮。
沈晚照握着他的手安慰了好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才依依不舍地惜别。
自认最不开心的是沈岑风,赔了一件最喜欢的新衣裳还不得不帮温重光打掩护:「呵呵,首辅方才在后院不慎被花枝刮破了衣裳,所以我把自己的借了他一件,可不要嫌弃啊。」你小子敢嫌弃试试!
/(ㄒoㄒ)/~~当一个好岳父真的好难。
温重光自然配合道:「多谢二爷慷慨。」
那边沈晚照去了女子聚会的花厅,江如兰第一眼就瞧见她手腕上的佛珠了,本以为她是小女孩心思,想借此跟自己比较,心里不由得暗暗不屑,等定睛看了才瞧出不对来。
怎么这佛珠跟温重光的那串一样?
她心头微惊,端起一边的茶盏啜了口,强压住心里的无措,深吸了口气细瞧,她对温重光的一行一止,一衣一裳都十分关注,对这串他常年不离身的佛珠自然也熟悉,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他手上的那串,不过是心里不愿承认,这才反覆细瞧罢了。
这串佛珠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昔年有个丫鬟见财起意,见他孤身无依,想要偷了这串佛珠出去还钱,被他发现之后不过几天就溺死在水池里了,这般珍而重之的东西,怎么会...?
江如兰拢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一颤,无妨无妨,只是一串佛珠而已,他再怎么珍重也是陈年旧物了,也算不得什么,没准是瞧在沈家的面子上才与沈晚照三分颜色的。
她把心思缓缓地沉下来,继续不动声色地吃着果子点心。
旁边已经有人瞧见了沈晚照手上的佛珠,殷怀月十分好奇,捧着她的手腕问道:「怎么眼挫不见你就换了个首饰啊?方才那对儿镶南珠的虾须镯呢?这佛珠样式不错,就是看着旧了点,多少年前的样式了。」
沈晚照没答她前几个问题,只笑道:「你这就不懂了吧,像佛珠葫芦核桃这些能拿在手上盘弄物件,都是越老越值钱的,尤其是盘出来色泽醇厚,光洁鋥亮包浆的都是有价无市,戴在手上才好看呢。」
殷怀月不服,哼道:「少显摆了,我父王最爱盘这些东西,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众人都参与进了什么样的珠子最适合包浆,包浆多少年才能磨出来的讨论中,一时间说的热火朝天,转眼就把才才的话忘到脑后了。
江如月刚向沈明喜讨教回来,心满意足地走过来,听见众人说话,不由诧异道:「包浆是个什么浆?」
沈晚照故意逗她,随口道:「能喝的,跟豆浆差不多。」
江如月呸道:「你就哄我吧,豆浆是黄豆磨的,那包浆是什么?难不成是包子磨的?」
众人哄堂大笑,都赶上来拽着江如月揉.搓,可怜她被揉.搓的晕头转向,还是沈晚照心生怜悯,主动走过去帮忙解围的。
江如月被揉的晕头转向,随意找了张帽椅坐下,心有余悸道:「女人真可怕...」
她素来喜欢舞刀弄棒的,平时也就是读读书练练武,原来随着江大人外放的时候和那些闺秀实在是说不上话,闺秀间有个聚会也不大爱叫她——不过她也无所谓就是了,后来认识了沈晚照,才渐渐地开始加入京中的闺秀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