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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睁眼,微微调整姿态从下往上看着沈黎,薄唇动了两下才轻声喃喃:“太少了……”

沈黎没听清:“什么?”

他凝视着她:“让我愉快的记忆太少了。姐姐,我们明明相依为命十二年,为什么我能记得的事那么少?”

沈黎心道,因为都是假的,我们认识才几天啊。

但她不清楚段清泽此刻的记忆结构是怎样的,她直觉认为不能问,问了会出事,只能含糊地说:“不必着急。我们在一起一天,便会多一天愉快的记忆。以后你会有无数值得你回味的愉快记忆,远远超过那些让你痛苦的。”

沈黎这些话在段清泽听来自然是说她会用她陪伴他所创造的记忆覆盖掉那些痛苦,而她这话同时表达的另一个意思是,当他记起一切,那漫长的、不再渺小的、可以对任何人生杀予夺的记忆将成为主导。

沈黎曾经很担心恢复记忆的段清泽可能无法接受他曾对亲生父亲见死不救,但她现在想,魔尊有那么脆弱吗?现在这个十四岁的段清泽或许无法接受,但经历了更多也更冷酷的魔尊一定可以。

沈黎先前不是没考虑过趁着段清泽这个脆弱的时期刷好感,但他岁数涨太快,给她的时间太少了。短短几日几时日的相处,怎么抵得上数百年的庞大记忆?

所以她只能找准一切时间逃走。

“好……”

段清泽喃喃应着,暂时忽略了内心深处的一点空虚和渴望。他在隐隐期待着一种更亲密、更能满足他独占欲的关系,但此时的他还没想明白那是什么。

马车驶了一天,终於在傍晚到达一处山林,而妙法阁就在丘陵后的山上。

吴震群打开马车,看到段清泽正四肢自由缠在沈黎身上,瞳孔微缩,迅速垂首当没看到,低声说:“从这里开始便得罪了!”

段清泽这才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绑上,然后三人在吴震群做作的呵斥中下了马车。

外头是一条羊肠小道,有两个筑基修士在百无聊赖地看守着。其实妙法阁外有阵法,一般人来到这里也进不去,这两人就是通报用的,身上带着千里通。

他们跟吴震群是老相识了,见他此行货物这么少,其中一人不禁调侃道:“吴兄不行了啊,出去这么多天才带回这几个货物,小心被花楼主骂。”

另一人意味深长地笑道:“说不得吴老哥是故意要惹得花楼主骂呢!可惜……”

他话未说完便停住,显然是不敢再说花楼主的闲话。

不过沈黎能猜到此人想说什么,大概就是“可惜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竟然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