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十六计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毕竟相处过一段时日,众人不知阿六是死是活,便少不得替他担忧。
晚间,篝火燃烧起来,月娘低声对梁松道:「君子一诺,我答应给他们跳舞。」
梁松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小心自己的身子。」
月娘略怔住,伸手在梁松脸上一拍,「你呀你,若是你哪一日后悔跟我在一起了,你就该记住,你后悔之后,还会后悔一次,第二次后悔的,就是对我始乱终弃。」
「像袁珏龙么?」梁松握着月娘的手笑。
「比他更惨。」月娘笑着,将梁松扶好,站起身来,便向篝火边愁眉不展的人走去。
「月娘是生性活泼开朗,并非其他所想的轻浮放荡。」金折桂坐在梁松身边,托着脸去看与众人说笑调笑的月娘。
梁松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月娘自小被卖进青楼,对男女大防自然不看重,便是如此,虽心里略有酸涩,却道:「她是有意要叫我三思……我今日说过娶她。」略顿了顿,又问:「你怎会有金家金牌?」他跟其他人一样,越来越信金折桂是三十五岁花子规。
「所有人都知道我跟爷爷与金家渊源颇深。」金折桂托着脸去看翩翩起舞的月娘,只见羯鼓之声下,蒙着脸的月娘弱柳扶风一般翩翩起舞。
忽地一股似有若无的烟味传来,正聚精会神看月娘跳舞的众人纷纷用力吸着气,去嗅烟味从哪里来。
「姓袁的当真烧山了?」阿大赶紧过来扶起瞽目老人,又俐落地将金折桂提起来放在背上,准备立刻逃走。
「大惊小怪,看风向,这烟是从北边吹来的,烟味这般淡,离这边远着呢。叫人骑马向北边山顶去看看烧到哪边了。」瞽目老人沉稳地发话。
阿大立时尴尬起来,金折桂从阿大背上爬下来,「正是,虽说秋干物燥,但这林子也不是一下就能烧着的,快去看看。」
阿大、阿二闻言,便解开缰绳,骑马向山上奔去,等跑到山顶,翘首向四周一看,只见北边远处的瓜州城里火光一片,浓浓的烟雾从瓜州散出,两人看了,便又赶紧下山,顺路将陷阱里抓住的獐子、兔子提回来。
阿大兴高采烈道:「是瓜州城里乱起来了。」
阿二将獐子、兔子交给旁人收拾,也说:「不知道是谁会赢,我说该是姓袁的。毕竟瓜州是他的地盘。」
「我说该是姓朱的,毕竟姓朱的已经是破釜沉舟了。」阿三道。
阿四点头,「那姓袁的上次听到几声雷声,就吓得屁滚尿流,丢了瓜州。这次只怕又会重蹈覆辙。」
瞽目老人笑道:「那老朽就做个庄家,大家用皮毛褥子做赌注,买袁珏龙赢的,一赔三,买朱统领赢的,一赔五。」
「爷爷?!」金折桂皱了皱眉,瞽目老人竟然摆出赌局了。
范康笑道:「贫道押上兔子皮五张,赌袁珏龙胜。」
「我跟范爷爷,押……两张灰鼠皮。」玉入禅与缃蕤两个最是没用,他自己不会打猎,因此手上皮毛不多,如今天越发冷了,他夜夜冻醒,手上几张灰鼠皮,还是阿大四个看不过去,丢给他的。
「快些,买定离手了。」瞽目老人呵呵地看向金折桂。
金折桂拍了拍脑袋,「我赌甯王派来的新将领已经上了从扬州到瓜州的路上,这算一赔几?」
瞽目老人道:「耿成儒病的要死,朱统领又不成体统,袁珏龙守在瓜州,若擅离职守向乐水去,瓜州又会失守。因此甯王爷要派新人来,原是肯定的事,没什么好赔的。」
范康笑道:「花爷爷好狡猾,竟然想来个庄家通吃。亏得贫道还想着能捞到你手上那张狼皮褥子呢。」
方才兴致盎然要赌博的人听见瞽目老人这么快就揭了底,扫兴地叹息。
瞽目老人道:「既然知道半路会来新将领,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范康沉吟道:「将那新将领取而代之?那将领虽没带着千军万马过来,定也有几千士兵跟随他来就任。况且既然是将领,认识他的人,不好轻易乔装扮作他。」
瞽目老人道:「是不能轻易乔装扮作他,但若是等袁珏龙、朱统领分出胜负后,告诉新来的将领,胜出的那个窝里反,想拥兵自立呢?」
阿大噗嗤一声笑了,「甯王都没胆量这会子登基,甯王若知道手下线自立,可不得气死。」
众人听了,便也纷纷笑了。
阿四起身道:「待我去路上截住新来的将领,跟他说话去。」
阿大、刘小明等人立时拦住他。
自从岳琼拿了令符走后,刘小明、马大克等俘虏越发不将自己当外人,一心也要领功劳。
「我们原本就是袁珏龙的人,叫我们去,万一新来的将军问话,我们也答得上来。」
阿四道:「话虽如此……」
「长夜漫漫,既然大家无心睡眠。那就角力吧,赢了的,骑马领人去截住甯王派来的将领。」金折桂见众人不能赌博便垂头丧气,於是拍拍手,叫众人玩笑之时,顺便练练功夫。
戚珑雪立时起身道:「诸位点到为止,若是伤了和气,那就不好了。」说完,向周围看了看,便说:「第一回合,阿大哥哥做擂主,谁来跟他比试?」
「我来。」一人出声道。
戚珑雪看过去,认出那人是俘虏中的一个,便道:「这位大哥请。弄坏了周边吊床,或踩坏了篝火,就算输。」说完,退到瞽目老人、金折桂这边坐着。
果然战时还是需要充满血性的运动来激发斗志。金折桂见戚珑雪坐下后便不住地摩挲断掉的簪子,安慰她道:「等回到京城,选个好的银铺子就能修好。」
戚珑雪吞吞吐吐,才眼睛看阿大他们角力,低声在金折桂耳边道:「……小前辈,你说我去做医女如何?」
「医女?」金折桂讶异地看她。
戚珑雪局促不安道:「……到了京城,虽有阿大四位哥哥,还有玉家照应,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金折桂点头道。
「正是,况且玉家又有个……」眼睛瞥向玉入禅,戚珑雪哽咽道:「总之玉家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是以我想……」
金折桂道:「小家小户有个小毛病,大多是忍着。大家大户,有病了,便请太医,他们信不过女人。宫里医女倒是有,可一入宫门深似海,进去了,越发出不来。况且,你有什么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