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只兔子
「大兔子病了,为什么死的是五兔子?」蒙战一头雾水地问,偏着头避开其他人嫌恶的眼神,打定主意跟在梁松身后。
「是呀,这十只兔子是什么意思?」玉无二也问。
瞽目老人问玉无二:「倘若有人反复跟你唱这歌,你留意的是哪两句?」
玉无二愣住,「第一句,最后一句。」
瞽目老人听见金折桂同棍子拨动石头,心里一叹,金折桂果然还在不痛快,人与人相处是看缘分的,金折桂大抵是打心眼里不喜欢玉家家兵们。这也难怪,金折桂是行事不拘泥於形式的人,在她眼里,她费劲救了他们,他们就不该再动去自投罗网送死的脑筋。可在玉家家兵们心中,军令如山,有令必行是他们行事准则,虽明知道南城门外有危险,他们还是要遵从上令过去。因此,除非捏造出个「上令」来阻拦他们,否则跟他们讲理是讲不通的。而金折桂怕是最讨厌这样的「死脑筋」「迂腐」性子。
瞽目老人问玉无二、玉无痕,「诸位听这十只兔子的曲子,记得最清楚的、最在意的是哪两句?」
玉无痕道:「是大兔子病了,还有五兔子一去不回。」
玉无二也说:「就是这两句,中间一堆兔子,我们粗人,怎记得住?」
梁松、武护院、庞护院见瞽目老人看过来,也说:「是开头一句最后一句。」
「要是有人对着你们反复唱这曲子,你们以为,谁是五兔子?」瞽目老人又问。
「自然是我们了。」
「若是才听了这歌,身边就有人病了呢?」瞽目老人再问。
众人闻言,立时懂了瞽目老人的意思,都笑道:「老人家,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那姓朱的也是个粗人,他定然以为自己是五兔子,这么着,只要他身边的‘大兔子’病了,他就会疑心自己这只五兔子要死了。」
瞽目老人点了点头,「这就是了,许多事何必往复杂的地方去想。越是简单越是有效。只要姓朱的乱了方寸,他就会去祸害耿成儒的人。」
「可是叫谁去弄病耿成儒?要说大兔子,除了他,谁也担不起大兔子的名。」金折桂忽地出声了,听见啊啊的两声,见是被蚂蚁咬的官兵要逃走,被玉家军砍杀了,就将头转过来。
瞽目老人一伸手,将他的蜘蛛拿在手上,「哪位好汉有勇有谋,能将蜘蛛不动声色送到耿成儒身上?这蜘蛛厉害得很,能叫人立时毒发,却又煎熬上半月不死。」
「我去。」蒙战主动请缨,虽说那蜘蛛骇人,但只要离开这地,不叫他再被两百多人嫌恶地盯着就好。
「蒙战,说了要有勇有谋。」梁松蹙眉,转而毛遂自荐,「就叫我去吧。」伸手解下腰上钱袋,将里头的碎银子倒出来,小心地撑开口叫瞽目老人将蜘蛛放进去,等蜘蛛进了钱袋,又小心地系好带子。
瞽目老人将羯鼓牛皮没破的那一面揭开,掏了半天,只见他一伸手,手背上又粘着一只蜘蛛,手心里多了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递给梁松:「若你被蜘蛛咬了,就赶紧吃了这药。」
梁松赶紧接过药仔细装好。
「梁大叔我跟你去。」蒙战吸了一口气,如今谁都知道他有勇无谋,他也不能强辩什么。
天已经大亮,阳光洒了下来,金折桂眯着眼睛问:「梁大叔要怎么去接近耿成儒?」
梁松一顿,他们原本算不得朝廷那边的人,细说起来,曾公子想要跟着甯王、英王、秦王造反,他们还算是跟朝廷对着干的。可如今顾不得那些了,因为楼家村的事,他已经决定「弃暗投明」,站在朝廷那边了。「诸位放心,我自有法子……倘若我没回来,请诸位好生照顾蒙战。」
「梁大叔,我跟你去。」蒙战坚持道。
「不许胡闹,你性子鲁直……去了十有八、九会坏我的事。你跟着两位花前辈,要保护他们周全,不要擅离他们左右。」梁松又对瞽目老人等拱手道别,待要走,就听金折桂喊「留步」。
金折桂道:「耿成儒的兵跟袁珏龙的兵衣裳一样。叫人换上昨日抓来的官兵的衣裳,再叫人扮作被抓来的壮丁,冒着袁珏龙手下的名抓了人送去乐水县城。」
玉无二道:「花小前辈的意思,是叫他们混入壮丁里头?」
金折桂点头,「是,要挑选机灵的,能说会道的。那些个只会往前冲送死的不要。甭管怎样,咱们的人要好生潜伏在壮丁里头。壮丁都是从各地拉来的,他们心里对耿成儒也不服,容易策反。」瞥见她说话的时候有几个人不服气,心里冷笑道:看等会子谁出丑!
玉无二、玉无痕闻言,心想也是,赶紧过去挑兵点将,金折桂理所应当地将那几个对她十分不满的人挑了出来。
不一时,共挑出二十九人,令七人剥了官兵的衣裳,抖落里头的蚂蚁扮作官兵,二十二人打扮得灰头土脸,充作壮丁。
「这没绳子可怎么办?」玉无二为难道,七人赶着二十二人,若没绳子绑着,谁信是抓壮丁?
「这容易,叫他们解下腰带绑成绳子。看他们没有腰带,裤子又快要掉下来,耿成儒的人想来哈哈大笑,就顾不得再分辨他们像不像行伍出身了。」金折桂勾着嘴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