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的人,是他。撒谎找借口的人,也是他。
楼峋没回避她的问题,只是先迂回地反问了她一句:“你还记得老师第二次住院化疗的那晚吗?”
提到了致生,了了难免晃神。她端起茶杯,看向窗外。
路边刚好经过一对父女,女孩正踮起脚去够从墙内垂下的树枝,她试了几次,指尖都没能够到树叶,於是便转头和她的父亲说了些什么。
隔着一条街,了了听不见交谈声,可光从女孩撒娇的模样也能看出是在抱怨自己长得还不够高,连片树叶都还够不着。
随后,那位父亲将手中提着的水果小心翼翼地放在脚边,轻松地举起女孩,让她去触碰那个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的树叶。
了了看着这一幕,会心一笑。如果是了致生,他肯定不会抱她去够那个树叶。而是当着她的面,轻轻松松地抬手,来回够给她看。
然后看她嫉妒发狂,看她尖声嘶叫,笑得得意又张扬。
她收回视线,回答楼峋:“记得。”
那是她第一次在楼峋面前,情绪崩溃。
了致生第一次化疗时,她和老了都充满了信心。第一阶段完成后,了致生的身体状态确实好了不少,可这样的安稳日子在第二次化疗开始时瞬间就被击碎了。
哪怕是第三次、第四次,了了都没有像第二阶段那样,绝望到好像再也走不出迷宫一般。
后来她和老了复盘,都认为是期望放得太高,所以够不着摔下来时才会这么疼。
“我就是从那次开始放不下你的。”楼峋说。
了了回忆了一下,实在有些诧异楼峋的审美。
那夜她等着了致生睡着,看着他在睡梦中也是眉头紧皱,十分痛苦的模样,心疼得难以复加。她强撑着从住院部离开,上了楼峋的车。
原本,她是想回家再说。哭也好,发泄也罢,总不能在一个交情平平的人面前,释放情绪。这对他会是困扰,她自己也觉得难为情。
她想的好好的,可架不住他上车后就开始询问老了的情况。
了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别过脸看着窗外,泣不成声。后来可能是觉得哭都哭了,懒得再装,索性痛快地哭上一场。
那一晚的战场,堆满了给她抆眼泪的纸巾。
她是真不知道楼峋把那晚铭记於心,是不是因为心疼他的那盒纸巾。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有同情弱小的圣人心态?”了了重新拿起筷子,剔鱼肉吃。像今晚这样的好日子,她接下来可有一个月享受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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