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爸一把将一相情愿的头推回去。

「转头看看四周。」

宫妈转头看了看屋子周围。「怎样?」

「这间房子屋龄多久了?」

「三十几年了吧。」

「几坪?」

「不含公设二十。」

「租的还买的?」

「租的。」老公问这个干嘛?

台北居大不易,买一栋房子背贷款背得生活品质全无,干脆用租的还比较划算,至少一年还可以全家出国去东南亚或东北亚玩个五天四夜,这是两夫妻结婚初始就有的决定不是?

「有钱人家的小儿子怎么可能看上我们!」

陆仕集团随便一个产业就可以买数十个他们家,来往的也都是门当户对的家庭,他们是普通不过的平民,女儿又没有明星光环或耀人的社会地位,现在还是待业中耶,要作美梦还是躺在床上比较快啦!

「可是北易是我们从小看到大……」

「那又怎样?不也是七年没联络?」他绝对不会把女儿交到那无情无义的男人手上。

「说不定是他相认的爸爸不让他跟我们联络,这不是他的错……」

「你说到重点了。」筷子指向一脸莫名的宫妈,「他爸爸不让他跟我们联络,也就是不让他跟过去的旧识联络,这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

老公的意思是说,她的豪门丈母娘之梦是不可能成真的吗?

「那……那珀漩跟他在房间里待了一晚,你怎么不去阻止?」

宫爸撇了下嘴,无声叹息,「女儿大了。」他还真能再管头管脚吗?

打跟宋家人相识,他虽惊艳於宋早丽的美,但也猜疑这样过分美丽的女人,年纪轻轻就带着一个儿子,对於丈夫的事三缄其口,必有蹊跷。

他早怀疑她是有钱人的情妇,可能因为钱的事谈不拢才破局,不得不带着儿子过着辛苦日子,但血缘关系这种事很难讲,毕竟在传统思想里,儿子是血脉继承人,哪天忽然出现来认亲,一点也不需感到奇怪,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果然无误。

当年他曾经有意无意的提醒女儿,不要跟宋家儿子走太近,当当朋友就好,别再进一步,女儿也说他们是姊弟不用担心,再加上旁边常跟着宫哲颉,人又住在家里,就算真有什么情愫流动,应该也不至於蹦出火花来吧。

但两人现在都长大了,岁数都三字头了,他还能干涉吗?

总不能教他忽然冲进房里,大喊着「你们两个给我分开,不准走太近,不准靠在一起,不准共桌吃饭」等等之类的,会有人理他才有鬼。

而且他们从小就常一块儿吃、一块儿睡,共躺一张床又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特意去将两人分开好像太小题大作,若他们真的只是「姊弟?旧」,那他不就糗大了。

呜……好难定夺。

父亲难为啊。

「你有没有听到?」耳尖的宫母竖起耳朵。

「听到什么?」他年老重听,啥都没听见。

「好像有怪声音。」

「什么怪声音?哪来的怪声音?」该不会是……

「就有很奇怪的声音啊……」好奇心重的宫母站起身来,寻找声音源头。

宫爸也志忑不安的起身,心想,该不会是两个孩子正在「乱来」吧?

可是要乱来也应该是昨晚乱来,而不是一大清早六点半啊。

话说,他昨晚就怕他们「乱来」,还跑去蹲在门口观察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妻子将他拉进房间才作罢。那两个小时内,除了一开始听到轻微的小争执(就说他重听听得不是很清楚咩),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怪声音,然后就一直寂静到他进房的那一刻。

他们应该还只是姊弟关系……吧?

宫母掌倚着耳,东听听,西瞧瞧,越是接近女儿的房间,宫爸越是害怕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发生了。

如果女儿真的要嫁入深似海的豪门,那……那他这个当爸的也只好支持了。万一女儿被精明的婆婆、厉害的小姑、势利的嫂子欺负,他这个娘家一定会用力相挺的。

「好像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宫妈拨开靠墙边的盆栽,一只飞蛾突然窜出,将两人吓了一跳。

「原来是飞蛾在叶子里挣扎的声音喔?」宫爸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啦!」宫妈拍着胸口,心脏噗噗直眺。

「你真是大惊小怪,害我以为真有什么怪声音。」宫爸没好气的走回客厅继续吃早餐。

「不然你以为什么怪声音?」

「我怎么知道会有什么怪声音?」

「我看是你年纪一大把,闲闲没事干,所以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什么了?」

宫妈瞪他一眼,「想那个写真集的女星。」

「什么写真集?」

「你藏在床铺底下的,以为我没发现喔?」

「靠!这你也搜得出来。」老婆的副业是侦探吗?

「靠什么靠?」筷子丢过去,「敢跟老娘说靠?」

「爸!妈!很吵耶!」一早被扰醒的宫哲颉火大的开门大吼。

「好啦好啦,我们不吵了。」两老异口同声。

「都是你啦!」宫妈瞪宫爸。

「好啦好啦!都是我啦!」反正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很习惯了。

谁教他是「家暴」受害者,呜呜呜……

◇  ◇  ◇

宫珀漩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扣在陆北易的怀里。

他们两个从不曾在家里抱着一起睡,尤其是在嘿咻过后,主要也是为了避免家长怀疑,还有就是陆北易每次都嘿咻很久,两人关在房内太久,万一又忘了穿衣服,不小心被发现,可是很严重的事。

窗帘缝隙透出日光,显现天已经大亮了,他竟然就这样在她房里待了一夜,爸妈知道不晓得会怎么想!

过去,他们不想让家长晓得小俩口在谈恋爱,现在,她不想跟他在一起了,却有可能因为他在她房中过夜,而被送作堆?

想到宫妈总是很兴奋的说他们的朋友中也有个有钱人了,再加上她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家长们十分乐见其成?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拉开圈於腰间的手想挣脱,没想到这动作反而让双臂箍得更紧。

「别乱动,让我好好睡。」说着,不只手,连脚都一并用上了,将她整个人缠得像麻花。

「你要睡多久啊?」她很想看看现在到底几点了,可是她无法仰头,瞧不见床头柜上的闹钟。「放开我!」

「别这样,我很久没好睡了。」他近乎满足的在她发丝间叹了口气,「还是只有待在你身边,我才能静下心来。」

放屁!最好真的是这样!

宫珀漩暗暗咬牙。

若真的只有她才有让他平静的能力,他怎么可能这一走七年没音讯?

她猜测他八成早就忘了她,是那日面试的时候忽然记起她来,想起有个笨女人正傻傻等着他,所以就过来讨点甜头吃,等吃完拍拍屁股走人继续当他的小少爷,压根儿没将她放在心上。

「你再不放手我叫人罗。」

「你叫。」他求之不得。

「我告诉过你,不可以乱来,被我爸知道,你就死定了。」

「我们乱来很久了。」

「我的重点是,被我爸知道,你就死定了!」不要给她挑字听。

「你都三十一岁了还嫁不出去,我相信他知道我们乱来会很开心的。」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她三十一岁了还没嫁,是谁害的呀?他凭什么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好像早就忘了七年前的承诺!

她心一凛。

莫非他真的早就忘了,唯一被受困的只有她?

「谁说我嫁不出去了,你忘了我有男朋友?我们就要论及婚嫁了!」

「亲爱的,你忘了你现在睡在谁怀里了吗?」深吸一口她的味道,好香好香。「如果那个『男朋友』知道你跟别的男人睡了,还会要你吗?」

「什么?」

「很少男人有那个度量接受劈腿的女生。」说着,他在她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宣告身体所有权。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威胁她,还是故意陷害她?

宫珀漩完全无法看透他。

她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以前那个唯一只爱着她,在她面前无心眼的大男孩竟变得这么难解。

「那你呢?你也不能接受?」她故意问。

「我当然不能接受。」

她浑身一寒。

他果真吃了甜头后就打算再次「始乱终弃」了?

「所以从这一刻起,不准你再跟任何男人联络,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