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为什么?」莫名其妙。「你可以收女生的礼物,为什么我就不能收男生的礼物?」没道理嘛。

「你跟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收人礼物吗?

「我只要……」俊颜瞬地涨红,「我只要你收我的礼物!」

终於……他终於将心中潜藏多时的慾望给说出口了!

「什么?」宫珀漩一愣,?地理解了他脸红的原因,莫名的,舌头竟不听使唤了。「你……你说什么?什么、什么我只能收你的礼物?」

宫珀漩拉开他的手,双手双脚并用往后退,「我、我懂了,你想要这条项链对不对?我才不会跟那些女生一样,送你东西,我……我才不是那些女生,你休想从我手中讨走项链!」她结结巴巴的,脸儿热呼呼的。

「珀漩!」他气急败坏的低吼,「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会给你的!」她急急走向房间,将房门摔得震天价响。

「珀漩,门不要关那么大力!」在厨房煮饭的宫妈大吼。「坏掉你就给我出去工作赚钱回来赔!」

不知所措,只能躲入房间的宫珀漩背贴着门,双手捂着热烫到可以拿来煎蛋的脸,不敢相信她刚才领悟的。

不会吧……

那家伙刚发表的该不会是「独占欲」宣言吧?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有这种关系存在了?

他们……他们不是邻居关系,不是姊姊跟弟弟的关系?

他……他小她一岁耶!

他……他从小叫她大姊的耶!

咦?他刚是不是直接叫她名字了?

那可恶的大男生,他该不会早想这样做很久了吧?

天啊!她从没想过跟他有任何除了「姊弟」以外的关系啊,但好奇怪,她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不愉快或生气,反而……反而还挺开心的啊?

该不会她早就「肖想」他很久,只是心底不肯承认?

她跟宫妈喜欢一样的「菜」?

不会吧吧吧……

「珀漩。」门外的宋北易轻敲了下房门。

那一下仿似敲在她心上,粉躯不由得震了下,心脏则跳了一大下。

「我以后再也不收女生的礼物,你也不可以再收男生的礼物了。」他决定将她独占,而他也愿意让她独占。

要答应他吗?答应了不就代表她给了他专制的承诺?

「珀漩?」他又敲了下,「答应我!」

宫珀漩这辈子从未曾这么慌乱过。

她向来擅用她的小聪明,面对任何危机都能适当转移,但……但这次她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去回绝他……

回绝?她要回绝吗?

「珀漩!」他又敲了好几下,专断的低喊。「我不准你再收男生的礼物了,听到没有?」

他知道她一定听得到,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为了别的男生而笑了。

他其实并不想收那些女生的礼物,但他知道她爱吃巧克力,所以只有巧克力他愿意收下,结果那些女生就一古脑的全送他巧克力。

他也没交过半个女朋友,全都是说谎骗她的,想看她会不会变一下脸色或跟他闹别扭,可她却只会说他很适合当小白脸,人见人爱,将来给贵妇包养,大家鸡犬升天等等之类的屁话。

可恶的女人!他再也不想一次次的测试,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处於恼恨的状态中了

「为……为什么?」粉唇抖颤。

他喜欢她?她怎么会不知道啊?

天啊天啊天啊!

他喜欢她啊……

「你出来,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宫珀漩咬唇犹疑。

「出来,宫珀漩,不然我就把门敲坏。」

咚咚咚,又是好几下。

「你别敲了,我妈会骂人的。」

「她不会骂我。」宋北易自通道,「她只会骂你为什么不出来害我一直敲,敲得手都痛了。」

这家伙,跟她认识多年「耳濡目染」,学坏了!

「好啦,我出来了,你别敲了。」

宫珀漩把心一横,拉开房门。

宋北易往前跨入房内,她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快说是为什……」

身高早就超过她的大男孩健臂一伸,将她搂入怀中。

「这样你还不明白吗?」

宫珀漩拚命眨眼。

事情……还真如她所想的那样?

「你以为我干嘛收那些女生送的巧克力,还不是因为你爱吃。」

对喔,他收到的巧克力好像全给她了。

「可是……可是我们是姊弟……」太震惊了,太震惊了啊啊啊……

她的聪明脑袋一整个当机。

「我又不姓宫!」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带着熊熊怒火霍地将她拉开,然后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  ◇  ◇

她一直记得很清楚,那是她高一时的冬天,邻居那俊美得很该死的男孩夺走了她的初吻。

自此,他们瞒着父母偷偷的私下交往。

在只有两人的客厅,他们热吻。

在他送她上公车时,他偷勾了她的小指。

在吃饭的餐桌下,她踩着他的脚。

在甜食吃了一半的时候,他们偷偷互相交换,间接接吻……

她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他说他不晓得,在发现的时候,她就已经进驻在他心底深处,像活了千年的大树,那根劄得深,想拔还拔不出来。

他也问她为什么愿意跟他交往,她说她也不知道,在他专制的不准她收受任何一个男生礼物时,她就是这么心甘情愿的接受了。

他考上大学当上她的学弟时,她给了她的第一次做为奖赏。

都是生手的两人为了得其门而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过程根本没有小说或电视里头那般浪漫跟唯美。

他笑她的胸部跟她妈妈一样是小笼包,摸起来没啥感觉。

她笑他连做个爱都这么逊,到底洞口在哪找到了没?

太熟的两人说话完全没禁忌,生荤不忌,嘻嘻闹闹的像在玩游戏。

他们打打闹闹、互相嘲笑,莫名其妙的,他忽然就找到了诀窍,但接下来也没有美妙到哪,因为她痛得差点将他的宝贝小弟弟踹掉。

一回生、二回熟,他们逐渐熟悉了彼此的身体,晓得怎么做可以让彼此愉悦,做爱当真成了美好的事,他们沉沦於相拥的欢娱中乐此不疲……

以上,都是屁啦!

那混帐家伙在大学毕业前夕,忽然留了封信给她,说他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得离开一阵子,要她等他回来。她还以为这只是短暂的别离,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七年!

七年,是多漫长的日子,长到她怀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仅是借口,他只是想跟她分手,所以随意找了个理由去堵她的口,人就此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厂。

他的狠心无情让过往的美好成了不堪回首的回忆,她有时甚至忍不住怀疑他们真的有交往过吗?

会不会一切都是在幻想呢?

但是藏在电脑的层层资料夹里头,共同出游的照片却又提醒她,他们的确曾经交往过,只是他后来不爱了,所以走了。

就像他的爱情来得不明所以,所以也消失得不明所以。

在陆仕机电面试的时候,主考官问了什么,她又回答了什么,她几乎没有印象,最后留在她脑海中的,是主考官说她可以出去时,她特地又看了长桌最左端的宋北易一眼,他同样注视着她,但那眼神陌生得像她就仅是面试者之一,跟他没有任何交集。

没有过去,更没有未来。

回到家,放下手上的肩包,窍肩完全垮下,她似打了场仗般浑身无力,更像了无生趣的万念俱灰。

转头,看往墙上的纸,就算刀子把纸戳得满是坑洞,她还是可以将上头的内容倒背如流。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完成,可能需要满长一段时间,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到时我们就结婚。

就这样一段话,他走了,在他母亲葬礼结束的隔天。

於是她因他那句浮云似的承诺,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初时,他还会给予音讯,告知平安,但她问他到底去了哪、做了啥,全都没有回应。

渐渐的,他的音讯少了,某日开始,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而她,从二十四岁,痴痴等到了三十岁,花了六年时间才恍然明白,他根本不会回来了。

他是骗人的!

她被一张纸给骗了!

她自诩聪明,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笨到看不清现实,一个男人都离开六年了还不知顿悟,她不只不聪明,还是个超级大蠢蛋!

在终於醒觉时,她将信纸贴在墙上,每天起床出门前,刀子泄愤似的往信纸射去,就好像射在那人的心脏上,发泄她的恨。

但她很清楚,她还是抱有期待,所以她未将那张信给扔掉,她用另一种方式自欺欺人,打着等他出现时,她要将戳满了洞的信纸给他看,让他知道她有多生气的主意。

真是白痴!

他人明明就离得这么近,陆仕机电制造的公司大楼离她家搭捷运只要二十分钟,他每天在那里上班……他一直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却不现身,看到她时也不惊讶,沉静的眸没有任何波动,完全把她当陌生人。

早就把她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