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忽听到篱笆墙外一个尖细的嗓子响起:「哎呦,这不是木羊吗,怎么,不在家养伤了,这就出来走动了?」
木羊扭头一看,却是二犊子的阿妈牛婶子,便怪道:「我什么时候受过伤?」
牛婶子笑了笑,拿手拢了拢耳朵边的碎发:「你不是被罚跪在神庙前,一连跪了三天吗?我听说你膝盖都跪肿了,这总要多将养几日吧?」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听到木羊耳中越发不是滋味,赤着眼道:「你们母子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我来看我娘子也有错吗?」
牛婶子讽刺地斜眼睨着木羊:「你娘子?我怎么听说忍冬离了你家,和你早不是夫妻了呢!」说着她笑问忍冬:「是不是啊忍冬?」
忍冬冷眼瞅着木羊,点头道:「没错,我和他分开了,以后他和我是再没任何关联了!」
木羊看看牛婶子,看看二犊子,恍然大悟:「你们,你们,原来你们是想抢我的娘子啊?」说着他颤抖着手指了忍冬道:「咱们这才分开几天,你竟然和那个二犊子好了起来?不就是个哑巴吗,你就这么上赶着?你就这么缺男人?」
他眼睛都红了:「可怜我的石蛋儿啊,你阿妈就这么急着给你找个后爹啊!」
忍冬脸红了下,抬眼看了看二犊子,抱着石蛋儿进屋去了。
二犊子原本是冷盯着木羊的,见忍冬进屋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呆呆站在那里,望着犹自摇摆着的毛毡帘子。
牛婶子见此,笑开了花,上前道:「说得没错啊,我看忍冬和咱们二犊子倒是天生一对呢,你啊,丢了娘子全怪自己,死了这条心吧!」
木羊气哼哼地瞪了眼牛婶子,又赤着眼睛瞪二犊子:「你,原来你真得抢我的娘子!」
二犊子连看都没看木羊,只盯着那布帘子愣神。
木羊气了,正好看到自己带来的鸡蛋,恨恨地上前,一脚将那鸡蛋踢翻,顿时鸡蛋大多破碎,蛋黄蛋白流得到处都是。
他气急败坏地道:「一对奸夫淫妇,竟然就这么勾搭上了!」说完愤愤地走了。
牛婶子在他身后「呸」的一声:「话说得真难听,人家那是你情我愿!」
话说其实牛婶子当初属意的是半夏,后来半夏嫁了无末,她家二犊子高攀不上了,於是便觉得迎春也不错。至於忍冬,只以为是未来族长的娘子,她是想也没想过的。如今世事多变,忍冬抱着个娃回家了,平日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她便派二犊子过来帮忙,一来二去熟了,她打眼看着这一对,倒是觉得很有眉目的。
忍冬其实也不错啦,看她一个人带着个不太正常的娃,实在不容易,若是能跟了自家二犊子,从此后真是白舔了两口人呢。牛婶子对此很是满意,当下拿手指了指二犊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去帮着忍冬把这柴劈了。」
说完她看了看这地上碎得乱七八糟的鸡蛋,叹道:「作孽啊,好生生的蛋呢,我拿个碗来收拾下,等明日个蒸了,给你和忍冬都补补。」
而这天晚上,忍冬喂饱了石蛋儿,自己躺在那里,想着白天的事,竟然忍不住流起泪来。自己何其不幸,找了个这么不争气的男人,竟然落得一个人孤零零住在娘家的境地。她低头凝视着睡得安静的石蛋儿,想着这孩子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从小生得异常,又遇到这么一个父亲,也跟着自己受罪。
她左思右想,又想起白天木羊说的话,想着那二犊子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但只是她如今对男人是灰了心的,实在不愿意将自己再交托给男人了,要不然谁知道哪天又伤心了。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正想着,忽听到窗外似乎有动静。忙起身趴在窗户口往外看,却只见窗外一个壮如小山般的男人矗立在那里,静默地站着。
她心中一动,忙问道:「是谁在那里?」
外面的人不吭声。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是二犊子吗?」
那人好像动了下,却依然不说话。
她凝视着那人的身影,叹了口气:「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二犊子站在窗外,依然不答腔。
她只好坐起来,披上衣服下炕,来到正堂打开门。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二犊子抬头望过来。月光下,他一双虎目很是专注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