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洛婉清有些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觉得陛下是受人蒙蔽?”
“既然有这样的线索,我自然怀疑陛下。我想搞清楚陛下到底在找什么,而我母亲当年,又到底为何而死?所以我让你找上郑璧月。”
谢恒说着,洛婉清便回想起来,在紫云山那夜,谢恒单独审问过郑璧月。
谢恒也知她茫然,继续道:“我母亲死时,郑璧月恰在宫中。紫云山那夜,她告诉我,在宫中那日,她刚好听到了王怜阳和她身边宫女密谋,说陛下尚有怀疑,让他们去试试逼审皇后娘娘,这正是他们逼反太子皇后的机会。而后郑璧月被发现,匆匆送走。当年应该是王郑两家联手,所以郑璧月听到了东西却没死。而他们应当是告诉陛下,崔氏有一个东西,这东西陛下想要,可又不敢直接和崔氏撕破脸,於是默许王氏来逼问皇后与太子。”
“可王家从来没想逼问,他们只想逼反。”
洛婉清明白过来,思索着道:“他们试图假借圣旨直接杀了太子皇后,只要成功,就算陛下反应过来,与崔家也已经生了间隙。北戎外敌在外,他们锁死和玉关外消息后,陛下就必须依仗他们。而你母亲提前得知消息进宫,最终以刺杀谋逆之名被困,谢夫人为了保全你和谢家,便断绝关系自尽於宫中。”
谢恒闻言点头,继续道:“我娘去世,太子皇后失踪,未央宫没有活口,陛下无法得知发生了什么,任凭他们黑白颠倒。但不管怎么样,我娘死了,陛下肯定会担心舅舅因此心生仇怨,刚好六日后,舅舅威胁的信件回来,陛下更觉舅舅心生反意,於是将崔氏下狱。”
“崔氏下狱后,崔大人叛国的消息传来,北戎军队东进,陛下在惊慌和愤怒中,根本无法多想。”洛婉清了然。
“所以他给了王郑两家扩兵的特权。”谢恒肯定开口,嘲讽笑开,“而王郑两家,的确也打出了和玉关的大捷。”
和玉关大捷传来,让李宗安心,也让整个东都狂喜。
这时崔清平归来,李宗会想要做什么?
他没有办法再信任崔清平。
他想要那个东西。
而崔清平活下来的唯一机会,只有旧时的情谊,可要陛下相信他们的情谊,首先要交出那个东西。
“我信陛下给了舅舅一线生机。”
谢恒拿着洛婉清父亲的信,翻转在灯火之下:“他们自幼相识,亲如兄弟。舅舅回东都那夜,城外全是杀手,我去劝说舅舅离开东都,可他选择了东都,选择了陛下。”
灯火下纸页光泽流转,谢恒苦笑:“陛下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诚心。其实他入宫那一路,都是杀手,陛下有无数次射杀他的机会,可陛下没有,他放任舅舅走到宫门前,喊出那一声‘罪臣崔清平归来,求陛下出兵北戎!’”
这是天子给予的情谊和生路,他本可以死得悄无声息,死得一言不发。
“可我想,我母亲、姨母、兄长,整个崔氏都给不出的东西,舅舅应当也给不了。但与此同时,陛下却知道了,他送了一个东西到江南。至今,陛下都相信,送到江南那个的东西,是他要的东西。”
於是这个送往江南的玄天盒,成为了君臣最大的隔阂。
在李宗逼问他想要的东西的下落,崔清平一问三不知时,李宗却只知道,他悄无声息送了一个铁盒去往江南。
於是崔清平的辩解,真正的真相,在这个隐藏的铁盒前,都成为了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