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赵陆果然来了。
他换了身衣裳,犹带倦容。
赵宜安正趴在榻上数花瓣,一会儿她要去沐浴。
见赵陆进来,她忙撑起身,赵陆却将她压下。
单手搂住赵宜安的腰,赵陆带着她躺回去,低声道:「陪我休息一会儿。」
屋内的宫人识趣退下,只剩他们二人。
赵宜安躺了一阵,将手心的花瓣拈个不停,又忽然小声道:「我想出去。」
听见这话,赵陆睁了睁眼,安慰她道:「马上就去行宫了,到时候就出去了。」
「不是。」赵宜安却反驳,「我想去西街。」
赵陆倏然清醒。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赵宜安,轻声问她:「谁教你说的这个?」
赵宜安垂下眼睛,继续玩着手心里的花瓣:「没有谁,我自己想的。」
赵陆不再出声,过了半晌,才道:「好。我叫人去安排。」
没了睡意,赵陆直起身,见榻上一篮子各色花瓣,知道赵宜安要沐浴了,便道:「我去叫她们进来。」
赵宜安点点头,却没看他。
赵陆也没多留,起身往外去了。
等赵宜安前去沐浴,赵陆立刻叫来金公公,问:「白天都有谁跟湖嫔说话了?」
金公公忙从头细数,又将对话内容一幷禀告。
只有应秋提了一句。
但赵陆知道应秋的背景,她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不知道赵宜安怎么忽然有了兴致,想去西街。
「娘娘甚少出宫游玩,或许是一时好奇。」金公公宽慰道,「有机会与娘娘同去逛逛也好,陛下这几日劳心伤神,是该放松放松。」
赵陆却眉头紧锁,道:「偏偏是西街......」
一时想不到为何赵陆如此不安,金公公不敢再多嘴。
但不过几息,金公公忽然记起一件往事。
「陛下,」他大着胆子开口,「是四皇子么?」
那时候金公公还未在赵陆身边伺候,只知道他这个七皇子平平无奇,在众皇子中不但不起眼,还常被得圣宠的四皇子挑剔嫌弃。
所以元宵夜后,宫中风传四皇子舍命救了溺水的七皇子一事,才叫人目瞪口呆。
又说湖阳公主守在七皇子床前好几天,哭得眼睛都肿了,待到七皇子好转后才回了自己的寝宫。
大家不敢猜测七皇子忽然落水的原因,也不知道四皇子突然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是爲了何事,只知道这件事后,四皇子仍旧对七皇子态度如旧,湖阳公主也未有变化,倒是连着叫人送了几个月的补品。
赵陆落水之前,就是和其他皇子皇女在西街玩耍,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去皇宫与行宫之外的地方,却差点搭上命。
只是才问完这一句,金公公马上就懊悔了。
陛下的心事是随意可猜的么?
好在赵陆幷没有责怪的意思,只说:「明日忠勤伯来了,你提醒我记得此事。」
「是。」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赵宜安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进来,一入内便扑到赵陆身上,拿头发蹭他。
赵陆捧住她的脸,不叫她动,问她:「为何忽然想去西街?」
赵宜安反问:「你不愿意我去么?」
闻言,赵陆揉揉她的耳尖,轻声道:「没有不愿意。」
又松开手:「我让姚沐跟我们一起去,好么?」
赵宜安低头看着自己的发尾,随意点了点头。
延月拿着帕子进来,要替赵宜安抆头发,赵陆见状,自己下了床榻,也出去沐浴了。
回来的时候,赵宜安已坐在床上,笑眯眯等他。
又不满:「我等了好久。」
赵陆微微露出笑意:「方才不小心睡着了。」
赵宜安歪头:「这么累么?」
「嗯。」
脱下外衣,赵陆坐到她身边,张开手将人抱住:「不过看见你就不累了。」
赵宜安便道:「那你再多看看。」
赵陆却说:「我怕尚未看够,就又要走了。」
声音闷闷的,似乎很是认真地在担忧此事。
赵宜安笑得开心:「我不走呀,你常来就好了。」
「哪儿都不去么?」
听到这样问,赵宜安忽然收了笑容,神色严肃:「西街还是要去的。」
赵陆便靠着她的肩膀低声笑:「真是聪明了,如今都绕不进去了。」
又说:「去罢,去罢。我跟着你走就是了。」
第二日,得知要保护赵陆赵宜安二人出宫的姚沐无比郁闷。
「叫我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