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陆忙挥手:「孙大人快起来,可别生分了。」
小公公奉上茶,孙名宵便又坐了回去。
他此次前来,自然是有事。
只听孙名宵道:「再有半月,就是新年宴。这是陛下登基后,头一次与百官共宴,是个表现的机会,必定要好生注意着。」
闻言,赵陆霎时愁眉苦脸起来:「二哥哥还说朝臣都不喜欢我,都忌惮我呢,还有外头传的,说什么前太子,四皇子五皇子都是我下令杀的,真是冤枉。」
他轻声嘀咕:「前太子明明是谋逆重罪,至於四皇子五皇子,他俩不是一起吃饭中了毒才死的么?怎么就怪起我来了……」
这几个理由是当初孙家给出的,孙名宵也是如此告知赵陆的。
他这样说,孙名宵定不会否认,只笑道:「既如此,陛下更要注意言行举止,叫百官都心悦诚服,不敢再多言。」
赵陆重重点头:「嗯!」
说了几句话,孙名宵便要告辞,赵陆留他:「国子监那么忙,孙大人就别回去案牍劳形了。不如跟我住上半月,然后咱们一起舒舒服服回京,如何?」
孙名宵拱手: 「陛下如此看重臣,臣原不该推辞,只是果真事务冗杂,年后臣就去礼部,还要交接许多别的事。这会儿不去,以后也避不开这些事。倒不如早早做完的好。」
顿了顿,又道:「不瞒陛下,臣妻李氏,近日忽诊出喜脉。陛下也知道,臣妻多年未曾有孕,现在有了,臣自然想着,能多陪一陪她。」
这话一出,赵陆果然没再拦他,立刻就笑道:「真是天大的好事!既这样,孙大人快些回去!」
想了想,又忙说:「贺礼!还有贺礼!我定叫金公公备一份天底 最好的贺礼,送给我的小侄子!」
「臣拜谢陛下。」
「别谢了别谢了。」赵陆连连挥手,「二哥哥快回去罢,二嫂还等着你呢。」
边上的金公公忙走出来,笑着将孙名宵领了出去。
待人走了,赵陆脸上的笑才慢慢消失。
李氏有孕,他自然一早就知道。
握起手边的拐杖,赵陆一面拄着,一面走出了次间。
他现在装瘸装得很好,在孙家人面前装傻,也装得很好。
只是有些东西,毕竟还是有了变化。
譬如李氏怀孕的消息,譬如他让姚沐去找的,可给孙家重击的沈延方的遗物。
理了几天的花,赵宜安终於没了亲自动手的兴趣,只看着小宫女们细细整理花枝。
她在亭子里坐着,手上是延月替她才拨过灰的手炉,暖烘烘的正好。
亭外,扫干净的空地上,铺了一层羊毛毡,摆了才摘下来的新鲜花枝,小宫女们正跪在上面,仔细挑选。
应秋领着人来回:「陛下来了。」
这回赵陆没自己走,他是坐步撵来的。身边的小公公捧着他的拐杖,就在一旁跟着。
到了亭前,下了步撵,赵陆接过小公公呈上的拐杖,拄着进了亭子。
赵宜安已站起身,见赵陆走近,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你怎么来了?」
「来透气。」
赵宜安便点头:「吃点心么?」
「你自己吃。」
小公公早奉上软垫,在石桌边落座,赵陆问:「花可够了?」
「够了。」赵宜安捧着脸,却叹气,「只是小宫女说要大半个月才能成,可有得等了。」
赵陆便道:「若用炉子烘呢?」
又热又干燥,比阴干的不是更快?
听了解释,赵宜安忽然就激动了,松开手朝着亭外一个小宫女招了招。
得知湖嫔的询问,小宫女福身道:「果真是娘娘聪明,法子又多。想来若用炉子烘一烘,只要管得好,两三天就可了。」
有了肯定,赵宜安便立时吩咐延月去做了。
转过身,看见赵陆就坐在她对面,赵宜安越过石桌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
她的眼睛很亮,紧紧握着赵陆的手,似乎想做什么,但在外面又不敢。
最后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回去再给你。」
--谢礼。
赵陆听懂了。
她一定又想亲他,不过赵陆说过,在外头不可做这事。
行吧。赵陆暗道,好歹听进去了。
只是赵陆懂了,低着头在边上伺候的延月和应秋却不懂了。
「回去再给你」--
给什么?怎么给?给多久?她们是不是要先遣人回去准备?
一时间二人头都大了不少。
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