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秋回了房,见赵宜安阖目躺着,便过去倒了杯温水,先让她慢慢喝着。
小宫女很快便带着山楂干回来了,应秋让她去催着点山楂水,又扶起赵宜安,从小盒里取出一颗小的,喂进她嘴里。
山楂干酸酸甜甜,赵宜安含了一会儿,便开始细细咀嚼。
另有小宫女打了一脸盆热水,绞了湿帕子,递到应秋手上。
应秋慢慢替赵宜安抆着脸、耳侧还有脖子,一面观察她的神色。
连着吃了三颗,赵宜安靠在应秋肩头:「吃不下了。」
应秋让小宫女收了盒子,又细心替她抆嘴:「等一会儿,娘娘喝了山楂水再躺下,可好?」
赵宜安点头。
是湖嫔要东西,尚膳监很快就遣人送了煮好的山楂水过来。
看见那一碗水,赵宜安别过头:「我吃了山楂,就不喝这个了。」
应秋劝道:「娘娘且喝几口。这不比药好吃?」
赵宜安想了想,倒也真是这样,便接来喝了几口。
等放碗的时候,却「咣」的一声,失手将碗砸在了地上。
因爲出来打发小宫女去要山楂水,守夜的金公公也知道了,湖嫔半夜积食难受这事。
之前也有过先例,金公公一面感叹湖嫔果然是性情中人,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一点儿不克制。一面又叫人注意着动静,若有什么事,就去叫李太医来。
哪知才没过多久,西次间就传来声响。
金公公一愣,正要前去察看,又听见这头赵陆忽问:
「何事?」
金公公忙答:「是湖嫔,半夜身子不舒服了。」
他一说这话,里头就跟着有了动静。金公公又问:「陛下可是要起身?」
赵陆在里面停了一会儿,似乎遇到什么事,连声音都没了。
金公公又问了一句:「陛下?」
里头这才有了反应,只听赵陆淡淡道:「取一套新的亵衣。」
虽然疑惑,但金公公仍是应下,掀帘入内,点灯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行至床前。
「陛下可是出汗了?前些日子湖嫔才叮嘱了伺候的小公公,说屋里炭盆有些热,叫他们注意些。」金公公露着笑脸,在赵陆面前夸赞赵宜安。「果然湖嫔心里,最是记挂着陛下的。可恨这些偷懒的小子,却未听话。」
「多嘴。」赵陆拿了衣裳,「朕自己换,你出去等。」
金公公便应是,退出了次间。
见金公公走了,赵陆拿着衣裳靠在床头,迎着烛火,随手掀起被子一看。
果真湿了一块。
一时竟不知作何感想。
记着赵宜安身子不舒服,赵陆也没有磨蹭多久,换了新的亵衣,又让金公公进来替他穿上外衣。
披了斗篷,赵陆被金公公扶进了西次间。
他已吩咐去叫李太医来,因此这会儿,是李太医在屏风外悬丝诊脉。
见赵陆到了,李太医忙起身,赵陆抬了抬下巴:「免了罢。」
又问:「是什么摔了?」
李太医继续坐下诊脉,一边的应秋上来回话:「回陛下,是一只碗。」
赵陆便道:「那也没什么。」
语毕,去了坐榻坐下。
一众人等着李太医出结果,李太医不禁抬起手,抆了抆额头。
又过了半晌,问了应秋一些事,李太医有了把握,才道:「娘娘脉象爲滑脉,又沉涩且细,因此还添了几分忧思的缘故。两厢夹击,才致娘娘如此。」
闻言,赵陆低头暗忖。
忧思?因爲不让她睡在自己房里,所以赵宜安竟「忧思」了么?
见无人出声,李太医又连忙道:「陛下,娘娘,也不必过於担心。」
他陪笑着拱手,想缓和缓和气氛:「主要还是吃多了,积食。并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