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陆便点点头。
李太医又道:「若陛下心记……赵姑娘的事,可叫太医署一同钻研,这样也多几分希望。」
赵陆道:「先不必。」
李太医伏地跪着,不敢再出声。
宝座上的赵陆已拾起书:「下去罢。」
李太医磕了个头,犹豫之后,问:「陛下,若长乐宫问起……」
「如实说便可。」
得到答覆,李太医起身,退出了西暖阁。
赵陆独自在西暖阁看完了书,放回柜上,才从宝座站起,回去东暖阁。
一进东暖阁,就瞧见通炕上,赵宜安背对着他趴着,一边的延月坐在杌子上,细心替她剥核桃。
赵陆慢步走去,延月一见,连忙放了核桃,跪下行礼。
而赵宜安后知后觉,等一抬头,赵陆已到她身前。
「怎么?」见她不言不语,赵陆开口问了一句。
赵宜安忽皱起眉:「好久了……」
语气里竟有隐隐的委屈。
赵陆便问金公公:「几时了?」
金公公答道:「回陛下,还差一刻就是申时。」
那就是走了一个半时辰。
赵陆又问:「药吃了么?」
「吃了。」一边跪着的应秋回话,「止疼的丸药也拿来了。」
赵陆点点头,径自坐到了赵宜安的对面。
延月忙起身,和应秋手脚利索收拾好桌面,将零嘴全挪到了赵宜安这边。
等坐下,金公公取来上次未看完的书,赵陆翻了几页,又叫他拿笔墨来。
赵陆已专心看书,坐在另一边的赵宜安,轻轻俯下.身,又趴回了桌上。
写了几个字,赵陆的声音便响起:「都下去。」
金公公应是,领着两个宫女,退出了暖阁。
赵宜安习惯了两人独处,她盯着面前的赵陆,一会儿仰头看他的脸,一会儿注视着赵陆手中停停写写的笔。
「你想写么?」赵陆忽然问她。
赵宜安慢慢直起身子:「我不会……」
赵陆幷未看她,写完最后一笔,才抬起头:「你过来。」
赵宜安小心踩在地上,提着裙子走到赵陆身边,她轻轻咬唇:「我要站着吗?」
这话提醒了赵陆,他搁下笔起身:「你坐,我站着。」
赵宜安照着做了,但赵陆没开口,她便不敢碰他的东西。
「握笔。」赵陆略倾身,在她耳边说道。
心中「嗡」的一下,赵宜安忽然一震。
靠得太近,赵陆启唇吐字,每一个音都像敲在赵宜安的耳朵上。
赵陆也察觉到了,他略退开一点,微微弯下腰:「先拿笔。」
声音远了一些,赵宜安松了口气,张开手指,照着赵陆先前的手势,将笔握在了手中。
「想写什么?」另取了新纸给她,赵陆一手撑在桌边,一面问道。
赵宜安看着面前被压得平平整整的纸面,小声说:「名字。」
赵陆继续问:「谁的名字?」
「我的名字。」
在赵陆新给的纸上连着写了几十个「赵宜安」,大大小小塞满各处,赵宜安乐不思蜀,换了一张又继续写。
她已坐回自己的位置,金公公取了一份新的笔墨给她。
赵陆也坐着,一面看书,一面记下注解。
和他一同坐着的人,常抬手蘸墨,偶尔举起宣纸观赏,余光里影子动个不停。
次数多了,赵陆竟也习以爲常,丝毫不受赵宜安的影响。
只是没过多久,赵陆便停笔,抬起头问:「赵宜安?」
一直写写画画的赵宜安,此刻握笔悬在半空。她似乎用了十分的力气,手腕轻颤,连指尖都泛出白色。
赵陆忽搁下笔起身,伸手捏住赵宜安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
只见赵宜安面如白纸,紧闭着眼,嘴唇被她死死咬住,一声不发,似在忍耐。
将她手中的笔抽出,赵陆抬着赵宜安的下巴,正要喊人,赵宜安却忽然咳了一声。
她费力睁开眼睛,抓住了赵陆的手指:「头疼,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