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2)

姑娘请自重 赏饭罚饿 3069 字 2个月前

「这……杨兄弟,你成亲了?爲何我事先没听赵青提过……」

「我……」鉴於没统一口径,他此刻是真的哑口无言,而燕长寒则误以爲是他心虚。

闻芊抢在前头回答:「我们是私定终身,还未拜堂。」

她佯作羞赧地别过脸,「妾身乃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子,几个月前和杨大人在灯会上相遇,夜里他便翻了窗……」

杨晋:「……」

「这回正是要上京禀明二老,请他们来主持此事。」

「果然是有一腿。」此时站在门边的一干人等不由在心中默默地颔首。

「原来如此。」听了这番经过,燕长寒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这般要紧的事,杨兄弟爲何不早说?」

他语气里不免带了几分责备,还有些「此人看上去似乎很随便,好在没将妹子许给他」的庆幸。

莫名背了这么多口锅,杨晋只能哭笑不得地牵了牵嘴角。

自己倒是想说,谁让你没给机会呢。

眼见火候已差不多,闻芊抽噎地愈发厉害了,「事已至此,妾身自知无才无德,怕是侍奉不了杨大人了,大人保重……」

说完作势要走,却又突然来了个身形不稳,一副伤心过度,摇摇欲坠的样子。

杨晋忙扶住她。

一旁的燕长寒手足无措,「啊、啊……弟妹你别动气,都是误会,是误会,千万莫要动了胎气。」言罢又不放心,「我去叫个大夫来看看吧。」

闻芊装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生怕她再胡诌出什么离谱的事来,杨晋忙道:「我瞧着她应该没什么大碍,回房休息一晚便好。」

幸而燕长寒没再坚持,「行,行,你好好安慰人家,记得替我赔个不是。」

杨晋搀着闻芊,小心翼翼地扶她往楼上走,路过门边时,冲那边的众人瞪了一眼,一干锦衣卫忙看地望天地吹口哨。

一进房门,闻芊便挣开他的手,绕到铜镜前打量,啧啧叹道:

「哎呀,演戏也是个体力活儿,害我妆都哭花了……」

她把包袱里的青黛取出来,对镜描眉。

杨晋拉了把椅子重重坐下,手摁着额头叹了口气。

闻芊从镜子里瞧见他,不满地斜过眼,「干嘛,我替你解决了这么大个麻烦,你不谢我?」

她笑道:「以你们锦衣卫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今后估计没人敢和你提亲事了,怎么样,高不高兴?」

杨晋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望了望她,随即将两手搭在膝上,干巴巴道:「让我祖父知道,肯定会打死我的。」

她稀奇地从綉墩上侧身,「听过怕爹的,我还没听说怕祖父的。」

「我爹是个文弱书生,打不动我。」他带了些纠结地抿抿唇,「可我祖父不同,他是□□时的战/将,三朝元老,这辈子纵横沙场,便是今上见了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闻芊本就对这些世家大族不了解,也是头次见杨晋提到自己的家人,看他难得这般战战兢兢,不免感觉有趣,大手一挥,仗义道:「怕什么,到时候闻姐姐保护你。」

瞧她这有恃无恐的样子,杨晋也不多言,只淡笑着嗯了一声。

徐州城里入夜后格外安静。

不知是爲什么,这种大城镇晚上幷不宵禁,但此处却有着和他们沿途所停留的小镇小村一般的沉寂。

客栈是老字号了,连院中种的树都上了年纪,枝干粗大,叶子茂盛,甚至好几段枝丫还探到了窗边,好似成了精的妖怪在偷偷听屋内人言语。

闻芊盯着朗许把药喝完,药大概很苦,因爲他的眉头一直若有似无地皱着。

「吃糖么?」在朗许放下碗的同时,她将手边的果脯推了过去,后者抬手摆了摆,示意不用。

「楼大奶妈制成的药也断断续续服了两个月了吧,怎么样,你觉得有效果吗?」闻芊拉着他,「来,试一试。」

朗许顺从的张开嘴,吃力地发声。

「啊——」

无论他怎样努力,口中仍只是像坏了的破锣,干哑难听,时间久了,连住在隔壁的人也不由伸长脖子出来张望,想瞧瞧是哪家熊孩子在敲锣。

闻芊却不介怀地静静听着。

就在此刻,夜风卷起树叶沙沙作响。

朗许骤然住声,警惕地往窗口看去。

「怎么了?」

他收回视綫,垂目兀自思索了须臾,终究冲她摇摇头。

北风刮了一整宿,早起时满地都是落叶,带着浓浓的湿气。

众人吃饱睡足,照例牵马赶路。

有了昨天在客栈中的所见所闻,锦衣卫一帮人好似将闻芊当做了一种全新的动物,连咳嗽一声都会无端端地紧张。

在施百川地强烈坚持之下,闻芊莫名其妙地被塞进了车内,幷裹上了厚得能生痱子的绒毯。

在她一脸的困顿中,马车开始辘辘往前行。

「怎么,我瞧着有那么怕冷?」

游月耸了耸肩,旁边的小菱歌却是接话,「不过今天是挺冷的,据说北方老早就下雪了,也不知我们几时能见到呀?」

闻芊把毯子往腿边一撩,打起车帘往外看。

从沉睡中初初醒来的徐州城还有几分萧瑟,开门做生意的小二打着哈欠揉眼睛,沿途的城墙和告示牌上贴着通缉令,寒风卷过把未粘牢的一角抖得猎猎作响。

昨日来时未曾细看,今天才隐约觉得这座城有些许说不出的违和感。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但总是道不出什么所以然。

直到行至北面的城门处,那感觉得源头便豁然而出。

从进门的公告栏到北门第二块砖的位置,人流挤得水泄不通,大老远便听得窸窸窣窣议论声。

难怪街上行人会如此稀少,原来都聚到这儿瞧热闹了。

闻芊顺着城墙里那一道道早已干涸的血迹看上去,只见高高的青砖中钉着一个人,白色的深衣染透鲜血,脑袋无力的往肩头耷拉。

在屍体旁边的墙砖上,有朱红的几个大字,血痕从每一笔每一划间微往下滑,瞧着触目惊心。

它写道:

「我叫『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