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事你都做了,也加倍地孝顺了娘娘,怎么不能叫外人知道呢?诏书上那句‘至孝至诚’就是为了让满朝文武知道你是个多么孝顺的好姑娘,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宫里头人人都忠义诚孝,这里面有几分真心,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付巧言其实有些钻牛角尖。
在她的思维里,她努力去做一件事,无论是孝顺娘娘还是用心伺候他,都是她的本分,已经不需要再去额外地夸奖和表彰了。
因为这样的事被夸赞,仿佛她的用心就不纯洁了,沾了名为“势利”的杂质。
荣锦棠心里头微叹,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小姑娘竟是这样的性格。
她为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努力去做,从来也不需要别人评判,也完全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
这样的性格,实在难能可贵。
可在宫里头要想走到最后,却不能只凭自己良心活着。
荣锦棠把她搂进怀里,道:“我和娘娘心里都知道你是怎样的人,这样足够吗?”
付巧言呆愣在那里,那些阻碍在内心的枷锁与迷雾都消散开去,只留下那颗热意满盈的心房。
“您真的会一直相信我?娘娘也是吗?”
一直到现在,她才把心里最忐忑的隐忧说了出来。
哪怕这已经是荣锦棠认为最稳妥的升位方式了,可在付巧言眼中,却仿佛飞在风筝上。一下子她便翱翔於天地间,只有一条细细的绳牵着她。
那条绳子握在他的手上。
她不怕在天上飞,却怕他不知何时松开手。
当绳子断了,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荣锦棠拍了拍她僵硬的后背,苦笑着道:“傻姑娘,你这是不相信我啊。”
这话叫他说的有些苦涩。他们两个人是这样身份,付巧言对他能这样坦诚相言已经非常难得。
他只觉得心里头一阵冷一阵热,那些苦闷、烦躁一下子涌上心头,他讲不出来那是什么滋味,只是很难受。
这一年来,他与她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相知,已经到了如今这样相伴的地步。
可她仍然没有对他全然放心,还是小心翼翼活在她的小世界里,害怕着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荣锦棠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五味杂陈。
荣锦棠又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现的足够明白,也对她足够坦诚,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失望。
为什么巧言不懂我的心呢?
我明明这么爱护她了啊?
“你告诉我,你心里最怕的是什么?”荣锦棠看着她问。
他连嗓子都哑了,这句话说出来,连他都觉得声音难听。
付巧言紧紧咬着嘴唇,刚才的那些忐忑和担心都不见了,现在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既苦又甜。
她不是不想全心全意相信他。
只是这宫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她与他身份天差地别,真的没有办法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我也不知道的。”付巧言呢喃道。
她依赖他、关心他、敬仰他甚至爱护他,每天心里面都是他,在她这里他已经成为最重要的那个人。
可在他心里呢?又会是谁呢?
付巧言真的不敢问。
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此时此刻,她都觉得自己矫情得面目可憎。
荣锦棠嘴里都泛起苦味来。
他沉思很久,久到外面人影晃动,显然是晚膳早就摆好,张德宝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