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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因为自己读过书而高高在上,也没躲懒只想着做轻省活计,总归晌午时间充裕,少说多做才是要紧。

知画更是满意,她指了指角落里的木盆道:“等书柜都抆完了,桌面也整理干净,我们再一块把地抆两遍。”

她说罢,又走到窗边往外指:“瞧见那梅树了吗?娘娘喜梅,以后你三日折单枝进来,记得别毁了那树的型。”

付巧言认真点头,口里称诺。

“冬日里梅花开倒还好,春夏秋日可如何?”她问。

“每日早膳时当值的姐妹会取了新枝来,大抵不太重样,咱们这棵是晚梅,早两月时也是外面送来的。”

付巧言这边听着知画讲,那边手里也不停下。

黄花梨大桌上摆放了许多文房笔具,光紫檀笔架上就挂了六支笔,其余翡翠莲藕镇纸、荷塘月色端砚、三层八宝漆盒不一而足,甚至还有个憨态可掬的兔子茶宠,端是讲究。

付巧言虽读过书,到底没见识过这些好东西,光打眼一看便知这些摆件精巧绝伦,应都是御赐。

联想到知画刚才言辞,她到底对淑妃不受宠这事产生了些许怀疑。

进宫年余,她对宫里扒高踩低最是清楚不过。哪怕淑妃的家世位分摆在这里,就凭陛下一年半载来不了两回,尚宫局那些人精未必会对对淑妃毕恭毕敬。

然这两日她所见所闻,却发现淑妃衣食住行具是顶好,就连她书房桌上的一枝花,尚宫局都给想到了,甚至没让她们宫里单独去取,而是跟着早膳一并归置好了送来。

付巧言入宫年浅,对往日许多事都一知半解,管事姑姑们教过她们许多事都不能说不能问,却没提为何。

到了淑妃这里,付巧言心里有些疑惑,却没同任何人讲起。

午膳时她回了屋用过后,抢着洗了一屋的碗筷,这才躺在炕上假寐。

忙碌一上午,她是有点累了,可景玉宫的活计就那么点,比之之前轻省不知凡几,此刻躺在炕上顿觉浑身舒服。

吃饱穿暖,她又开始思索景玉宫的事。她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只是跟在淑妃身边,将来总会遇到各宫宫人和各位娘娘,有些事闹不清楚很容易出乱子。

思来想去,她也只能归结为淑妃是元后显庆皇后堂妹这一身份了。

隆庆帝对元后情深义重,她薨后甚至亲自扶灵至永宁寺停灵。隆庆二十年秋,他的平陵刚一建成,他就立刻下旨让显庆皇后先於他安葬至平陵地宫正殿。

当时送葬,他也亲自去了。

一并建成的还有皇子陵园,那位没出生便薨了的小皇子被他追封为明崇皇太子,安葬在陵寝主宫,而后於他薨的大皇子和五皇子,则陪葬在陵寝副宫,可见亲疏远近。

这些事不光宫里小宫人们知道,外面酒肆茶楼也多有说书先生讲谈。

这里面没什么皇家隐私,也能彰显隆庆帝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因此也从未限制过民间流传,如今看来竟是当成佳话来讲。

付巧言不知道王皇后对这事如何作想,如换成她设身处地,怕是心都会跟着凉了。

四十年陪伴,抵不过少年夫妻的两小无猜,细心慈和抚育的皇嗣,比不过未出生的那个婴孩。

然而付巧言想着去岁那个影影绰绰的华丽身影,她又把这些事压了下去。

也可能几十年过去了,王皇后对这些事也没那么在意了。

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主子们之间的故事,跟她又如何相干呢?不过就是小宫女们私下无人时偷偷讲的“小话”罢了,她一贯不同人碎嘴,至今也没跟旁人念过一句主子的不是。

付巧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

她没敢睡死,淑妃午后也要歇一个时辰,等到申时正她便会起身,洗漱后去书房看书写字作画,到了晚膳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