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哄哄的朝议终於结束后,我回了公主府。
“叫高唐给本宫配一剂清心散。”我压了压太阳穴,命从良。
“高御医卧床了。”
“他怎么了?”我奇道。
“听说病了。”从良眨眨眼。
我前往高唐卧房探望,就见床上裹着一条被子,被子里裹着一个人。我好奇地戳了戳,“你高御医不是号称金刚不坏之身么?怎么还有这德行?”
被子里的人闷声道:“臣给公主压了一个晚上,浑身经脉凝瑟,血液不畅,再给公主推进水里泡了半日,不死也残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你既然病了,我去找其他御医来给你看看。”
“不行!”被子里的人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神情严肃,“我害病之事不可传扬出去,不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来也是,自打我认识高唐以来,便没听说过这位神医害过病。神医害病传出去,必然砸了自家招牌不可。推人及己,想我一个公主,竟连一个合心意的男人都搞不到手,这事天下皆知,我活着又是为了甚?
正寻思着,从良来报:“简相求见。”
※
简拾遗站在荷池的小桥上,官服未换,长身玉立,正在放眼观看接天莲叶。一派人面荷花的景致。
他站得倒真是地方,黄金分割点的黄金分割点,比之当日楼公子,不晓得要醒目几分,惊艳几分。
我负手慢悠悠一路晃过去。
简拾遗转眼瞧见我,忙收了目光,施了一礼,“臣向公主请罪。”
“不敢当。”我晃到他面前,“简相何罪之有?”
“公主动怒便是臣之罪。”他垂下目光,只看着我脚下。
竟也花言巧语起来。我似笑非笑,朝他跟前走了一步,“请罪为何不看着本宫?”
半晌,他抬起了目光,明眸深邃,轻轻落到我面上,却跟他方才看荷花的眼神没什么两样。
“简相眼中为何这般无情?”我望向他眼眸深处。
他不动声色退后一步,“臣何处做错,请公主明示!”
“太傅!”我上前一步,抓住他袖子,他欲撤手却也来不及,“如若我没做这监国公主,你会是这样对我么?”
他在我一声“太傅”中愣了愣神,再看我一眼时已不同方才,这目光我十分熟悉,便如当年我扯着他袖子唤他:太傅,这里的文章是什么意思?
“公主不做监国公主,亦是公主。”他从我手中抽回袖子,再退后一步,侧身站定。
“当年你也知晓我是公主,那你叫我重重是什么意思?”当年本宫还小,你却已不小了,分明是你勾引本宫在先。
默然许久,他侧过脸道:“若是当年冒犯公主的事,臣便向公主请罪了。”
“你分明没半点请罪之心。”我哼道。
“公主要臣如何?”他满脸无奈。
“再叫我一声重重。”
“……”
“叫不叫?”
“……”
我转身,“扑通”一声,义无反顾跳进了荷塘,原来那些公子们跳水是如此迫不得已,原来我们也殊途同归。简拾遗慌忙追上来拦我没拦住,只扯住了袖子一角,也没能扯住,惊惧之下却脱口:“重重——”
只听又一声“扑通”,某人也跳了下来。
公主府一时间人仰马翻——公主与简相殉情了!
“救公主!”
“救简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