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望了我身边某人一眼,答应了一声便跑出去了。
我拉着的一只手,骨节修长,手感让人十分受用,捏了捏,揉了揉,摸了摸……
从良跑了回来,语气较为紧张,“公、公主,收、收敛,低、低调,手手手……”
本宫好不容易被行刺一回,正是吃豆腐的好时节,收敛他舅舅!我半眯着的眼里,一团牡丹涌了进来,艳光四射,晃得我一时睁不开眼。
“听说姑姑霸王硬上弓被良家男子行刺了,姑姑您以后还行么?”这幸灾乐祸的腔调,除了本宫的贤侄女本朝长公主洛姜不做第二人想。
我和蔼可亲一笑,缓缓睁开眼,“姜儿怎也来探望姑姑了。”
却见我那贤侄女目光灼灼落在她姑姑的手心上……
我不自觉便松开了手。简拾遗重获自由,瞬间退后三步远,不过神色依旧是淡定如常。别说是本宫崩了,就是泰山崩,他也未必会慌乱一丝一毫。既然如此,为何要退得那般远?
洛姜盯了宰相一眼,再将犀利的视线转到我身上,明媚一笑。洛姜是皇室的小天香,年方十四,艳名远播,是京都贵公子可望不可即的梦中情人。这一笑果然倾国倾城。
“姑姑您这是何苦,虽说您早过了豆蔻碧玉之年,可咱们皇族的大长公主,想要男宠还不容易么。早些年不堪您折辱出了家的叶公子、嫁了番国的林公子,以及不愿做驸马跳了渭河的宋公子,诚然伤了您的心,但也不见得就找不到一个愿意受您折辱且不会出家亦或远嫁以及跳水的驸马。姑姑放心,替您物色驸马,照料您的老年生活的重任,就交给侄女了。”
我颤着心肝,欣慰地笑了笑,“姜儿委实孝顺。”
洛姜再转头瞧向宰相,“简相以为呢?”
简拾遗目光轻轻从她面上一掠,“为大长公主屏选驸马一事,需慎重,倒也不急在一时。”
洛姜冷哼一声,“不急在一时,简相可知姑姑今岁已然春秋几何?”
简拾遗不假思索,不动声色,“殿下十七岁辅政监国,历时三载,今岁足双十。”
“简相可知女人青春最是耗不起,姑姑作为女人的大好年华都已逝去,还不急选驸马,简相是希望姑姑春宵寂寞孤苦一生?”
“臣并不是反对遴选驸马,只是需慎重,对驸马才华品行以及祖上三辈都需细细考查。”
洛姜气得一甩袖子,“你怎么不说八辈祖宗也要从坟里刨出来一一验身细细考查?”
简拾遗淡淡道:“八辈难以追溯,五辈倒是可行。”
“简拾遗!你故意跟本宫抬杠?!”我那贤侄女终於忍无可忍,踢翻了一个凳子。
“臣不敢。”宰相大人默默望向那只翻了肚皮的凳子,走过去将其扶正。
洛姜带着怒气转向了躺在床榻养神的我,“姑姑,我已经给您物色好了驸马,不必谢我。”
霎时,我被愁云惨雾笼罩,“姜儿,再逼人跳了渭河,我有何面目去见你地下的父皇?”
“姑姑放心,这位是自荐的。”
我一骨碌爬起来,“当、当真?”难道本宫真要铁树开花……
“绝不骗姑姑。这位正是宰相大人的得意门生,祖籍洛阳,太学出身,现任庐州刺史,姓何名解忧。”
我一颗欢快的心停在了半中央,简拾遗的门生……
宰相大人终於抬起了头,面色微变,“解忧?”
洛姜以一种将人一军的姿态愉悦道:“简相以为如何?何解忧才华品行是得了宰相大人认可的,祖上五辈皆是名士,京都人提起洛阳何家,那都是仰慕得恨不能摸一摸人家门前的石狮子。”
这些我却不甚在乎,只在意一事,“那何解忧长得可过得去?”
“秒杀京都才俊,瞬灭公子王侯。”
我屏住了呼吸瞧向简拾遗。
洛姜善解人意回答了我碍着脸面问不出口的问题,“比之简相,也不差。”
我又屏住了呼吸。
就在室内三厢静穆之时,外头从良又嚎了起来,“楼岚公子服毒了,公主救他不救?”
“救不活楼公子,叫高唐挥刀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