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诸郎想到那女郎风采,自是欢喜。诸女失落后,念起罗令妤的美貌,也默默服气,自忖比不过。这样的花容月貌,比之前几年的才女陈綉,作「花神」不知道合适了多少倍。陈娘子连续三年都是「花神」,众人都说这是名士们偏袒的缘故。今年「花神」选出了个大美人,大家都比较满意。

平宁公主得知这番答案后,失望一瞬后,就真心爲罗令妤高兴。反是她兄长陈王刘俶让人提醒她:「你当初参选那『花神』,就是被罗令妤拿来当跳板,针对陈綉了。此女有利用你之心……日后与她相处,你小心些便是。」

刘棠呆住:……可是罗姐姐没有害过她啊,仅仅是怂恿她参选「花神」。这种利用,该不该计较?

刘棠心里略微不舒服之时,陈綉那边是极大的不舒服。陈娘子回家大哭了一通,分外不服气。陈大儒被女儿哭得焦头烂额,陈家一家人正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建业,女儿这么一闹,陈大儒干脆要提前日子,领着女儿走。陈綉这下闹得更厉害了——建业乃南国国都,物象风流,她才不愿离开这里,跟父亲去什么乡野治学问。

各自闹腾时,陆家是最高兴。陆家万万没想到表小姐能拿回一个「花神」,以前陆家嫡亲的大娘陆清弋未婚时,参选了那么多次「花神选」,可从未当过「花神」。花神是要被名士画入仕女图,美名传遍天下的……陆老夫人亲自见了罗令妤,赏了一通;整日忙着游山玩水的陆英也诧异这个侄女的厉害,又赏了一通;再是陆夫人同样很高兴,罗令妤是他们家的表小姐,得到的名声也是陆家的,陆家多少年没有女孩子出过风头了……赏!

陆夫人看着罗令妤和自己家里的三郎,觉得二人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要自己儿子不要总插手进去。

「花神」的荣耀一到,罗令妤连走路都快飘起来了。

入春时节,花朝日,罗令妤领着建业名门女郎们一道拜花神、赏红。当日众人游玩於华林园,无论是祭神还是烧香,事事以罗令妤爲先。各色女郎皆是广袖长裙,罗令妤在最前。郎君们隔水而看,见女郎们如仙娥一般,百般美丽,都是看待了眼。

尤其是今年的「花神」,美目盼,巧笑倩,身段婀娜风流。女郎或坐或立,都吸引着诸人的目光——

「罗妹妹这样子,倒真像是花神下凡。」

「今年选对人了。」

「一会儿我要与罗妹妹多说两句话!」

齐三郎齐安立在人群中,如同被点穴了一般一动不动。齐三郎已经看痴,他呼吸紊乱,紧盯着隔岸众女最前方的那衣袂飘扬的女郎!她初来建业那日,便如神仙妃子般立在码头,已是极美。今日她盛装而扮,更让他浑身血液僵住,全身每处都在叫嚣:罗妹妹、罗妹妹……罗妹妹!

诸位郎君隔着一道溪,点评着对面案上祭拜花神的一众女郎们。几位名士已经坐下,铺开宣纸,开始作画了。他们当作仕女图,记下每年的花神。名士的仕女图传颂天下,流传千古。此芳名万世流传,女郎们看到名士在作画,心中一紧,望向罗氏女姣好的面容时,都有些怅然若失。

陆三郎也来作画。

他作画时,身边围了许多郎君女郎。窃窃私语,陆三郎的画没作完,已经被解出了许多涵义。看陆三郎侧容俊冷,高贵清冷,郎君女郎们也纷纷技痒,让人铺宣纸作画。隔着一道水,罗令妤坐在凉亭中看对面的郎君,她一眼看到坐在几案前提着笔的郎君。罗令妤翘唇——

陆三郎,哼!你心里瞧不起我,还不是要给我作画?

花朝日这天热闹十分,不只女郎们来挂红,郎君们也来讨好女郎们。这么热闹的节日,几位公子也过来掺一脚。陆二郎原本站在自己的弟弟后面,满目带着赞许笑容,盯着三弟给罗表妹作画。不想陆显一抬头,看到了人群外同样盯着罗令妤、目色深幽的少年衡阳王。

陆显一惊,连忙从三弟身边离开。

刘慕把玩着腰间玉佩,饶有趣味地盯着岸对面那凉亭中的女子看。平时还好,今日女子们各个盛装,就将罗令妤的美艶衬了出来。罗女郎平时已是美丽,但她最适合的,其实是盛装,因她眉眼明艶,丽色逼人,美而带份攻击性。平时她藏着自己的美,今日完全释放……刘慕提笔,笔在宣纸上一划。

他才划一道,旁边就多了一个人,手肘撞了他手里狼毫一下。刘慕笔上的墨在雪白宣纸上沉重一划,他动笔第一下,这张纸就毁了。

刘慕:「……」

他眼若喷火,瞪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陆二郎:「你有病?!看不见孤在作画?」

陆显心想正是看见了,才不能让你画啊。在梦中罗表妹这一次幷不是「花神」,你爲宽慰罗表妹,还特意给罗表妹作画;甚至爲了讨好罗表妹,你还跑去找我三弟给罗表妹作画。我看出你讨好罗表妹的心了,但是你怎么就找我三弟给罗表妹作画呢……陆显道:「其实人物画每个人都画,没什么意思。公子心性自与俗人不同,美人有什么好,还是画画山水吧。」

刘慕面无表情,捏着笔杆子的手颤抖:「……」

陆显当没看见衡阳王压迫过来的森寒目光,非要站在衡阳王身边,帮刘慕指点四下风景:「你看今日都没有人画这山水,山水通灵,多可怜……」

没人画这山水,是因爲今天大家都在画仕女图!刘慕真是想不通,这个陆显之前跟他推销他罗表妹,现在自己才有点好感,陆显就来破坏他的心情,如苍蝇般在他耳边嗡嗡嗡恶心他。陆家的郎君,怎么如此讨人厌恶,还浑然无知?

陆二郎抓紧时间弄得刘慕脸黑如盖,不得不照陆二郎的提示,开始画什么山水画。陆二郎满意地盯梢时,旁边传来齐三郎的说话声。齐三郎非常赧然:「二郎,上次让你帮我问的事,你问清楚了么?」

陆二郎茫然:「什么事?」

齐三郎微微着急,提醒他:「就是我想让罗妹妹做侧室的事啊!」

陆二郎微滞:……他已经忘了这事了。怎么齐三郎还记得?

一旁的刘慕目色阴阳不定,意味深长道:「陆二郎,你是跟多少人推荐过你表妹?你就这般怕她嫁不出去?」

陆二郎看眼期盼盯着他的齐三郎,再看眼一旁不高兴地刘慕,陆二郎唇动了动,说不出话:这误会大了……陆二郎忍不住扭头,向人群包围中的陆三郎看去。这一看,却见陆三郎人已经不在了。陆二郎连忙询问下,才知一个侍女倒酒时弄脏了陆三郎的袍袖,陆三郎去换衣服了。

郎君们这般回答,面上带着男子那种心知肚明地、似是而非的笑。

陆二郎:……懂了。三郎又被女子用这种招数缠上了。

陆显心中苦涩:爲何三弟和罗表妹,各自都能吸引一群异性环绕呢?当他辛苦忙碌时,谁知他的苦?

陆显只好先随意找借口打发齐三郎帮他找个人,他自己则心里不安,匆匆过岸找罗令妤,想跟罗令妤提个醒,让罗表妹万万不要糊涂被齐三郎缠上。罗令妤坐在亭子里折花,唇角噙着自得而闲适的笑。猛听到身后脚步声,她从花后探出半边身,看到陆显匆匆上了廊子。

陆显先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这里,才低声问罗令妤:「没人跟你提过纳妾的事吧?」

罗令妤怔住,仰头:「……纳妾?纳我么?」

她懵然问:「谁跟我提……三表哥么?」

陆显:「……三弟已经跟你说过了?!」

他自是想到自己常见陆三郎和罗令妤在一起,就以爲陆昀已经跟罗令妤提过这事。

而罗令妤显然领会成了另一个意思,她突得站起,美目藏怒:「他要纳我当妾?!凭什么?!我与他那般,他竟这般辱我?二表哥,陆雪臣在哪里?!我要问他要说法!」

陆显:「……什么叫『你与他那般,他竟这般辱你』?」

感觉哪里很奇怪,好像表妹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