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死了七年了,墓碑年年有人打理,仍如新的一样,只是棺椁里的美人,大概早已化为一具白骨。
明明是自己的母亲,虞宁初却没有什么伤心的感觉。
因为从她记事起,母亲就没有朝她笑过,总是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
小时候虞宁初不懂,后来大了,她终於从下人们口中听说了母亲的旧事。
母亲出身还算尊贵,是京城平西侯府的姑娘,虽然是庶出,因为十分美貌,平时很得老侯爷宠爱,视为掌上明珠,母亲也被宠出了心高气傲的骄纵脾气,事事都要与嫡出姐姐争先。
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母亲更是肖想了她不该高攀的男人,自知走明路无法成事,母亲竟然意图勾引对方,结果事情败露,母亲沦为京城笑柄,不但没能如愿高嫁,反而被老侯爷、嫡母处罚,随便配了一个寒门进士,也就是虞宁初的父亲虞尚。
婚事匆匆,母亲开始跟随父亲外放。
父亲容貌端正,也能称上美男子,只是家世贫寒,母亲从侯府小姐沦落为七品县令之妻,心里有一万个不如意,她看不上父亲,连带着对亲生女儿也爱答不理,终日沉浸在自怜自伤的情绪中,导致母亲的身体也渐渐衰败下去。
沈氏死的时候,虞宁初才七岁。
不疼她的母亲去了,不喜她的父亲续娶了陈氏。
父亲与陈氏夫妻恩爱,喜得双胞胎,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虞宁初就像一个外人。
清明过后,天气晴朗起来。
陈氏开始带着虞宁初出门走动。
虞宁初知道,父亲与陈氏准备将她嫁出去了。
虞宁初也想早点出嫁,眼前这个家根本不像她的家,与其赖在虞宅碍旁人的眼,不如嫁个男人组建自己的新家。
有母亲的前车之鉴,虞宁初并不想高攀什么名门,她只希望父亲看在两人的血缘上,给她找一个才学品行都可靠的端正男子,穷些富些都无所谓,只要人好,婚后的日子就有盼头。
端午前,有人来虞家提亲。
媒人走后,陈氏高兴地来见虞宁初。
她握着虞宁初的手,眼中满是欣慰:“阿芜,你这样的美貌,我跟你爹爹都舍不得让你低嫁,只是你爹官职不高,我们挑了又挑,一直也找不到太合适的人家,如今好了,咱们扬州府的参将曹奎曹将军看中你的美貌,托了媒人来提亲,等你嫁过去,便是正四品的将军夫人,娘再见你都得给你行礼呢。”
虞宁初知道陈氏要来提说亲的事,从陈氏开口,她便羞涩般垂了眼帘,只是随着陈氏道明提亲人的身份,虞宁初的血便不受控制地冷了下去。
她出门再少,也听说过扬州府参将曹奎的名号。
曹奎,扬州府的战神,多次击退来袭的倭寇,百姓们都感激他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