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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元娘是一早就得了消息,知道母亲带着三个妹妹出门让人相看去了。书凡说:「是杨家小姐命人来传话的,奴婢也是想了半晌,才记起是哪位小姐——您与她好像只有几面之缘。」
彼时蒋修染正歪在大炕上,指点她一些帐目上的事儿。
她听丫鬟说完,斟酌片刻,侧目看着他,「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好端端的,杨小姐给我传这种话做什么?告诉我她可能会与我成为亲戚?八字还没一撇呢,太沉不住气了。更何况我与她真不熟。」
「是有些不对劲。别去了。」蒋修染这样说。
甯元娘肘部撑着炕桌,托腮看着他,「四嫂是不是也会去?那儿可是她大姐的婆家。」
「嗯。」
「四嫂要去,我也去。」甯元娘抬手扯了扯他衣襟,「我要是遇到什么事儿,你能保我无虞吧?」
「去也行。」他含着笑意握住她的手。
甯元娘横了他一眼,「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怎么只顺着我的话应声?」
「本来就是怎么都行的事儿。」蒋修染摩挲着她窍长的手指,「我不顺着你顺着谁?」
甯元娘失笑。
「我在不在家都是一样,凡事你只管随着心意定夺。我们府里的侍卫,都不是吃闲饭的。我只是怕吓到你而已。」
「不怕。」甯元娘笑道,「明面上的杀伐,其实比不得暗地里的算计。我要是一味闷在家里躲是非,会有人说你娶了个绣花枕头的。」
「谁敢那么说,我就让他变哑巴。」
「我要出门了。」甯元娘的手挣了挣。
蒋修染这才松了手,「嗯,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到了半路,果然出事了。斜刺里冲出一批黑衣人,形成包围圈,将她的马车困在中央。
甯元娘想着,既然没有暗箭伤人,那么有些人打的主意是要活着的她,而不是激怒蒋修染。这样的话,那些人就已落了下风。
虽说心中安稳,到底还是有些忐忑,屏气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想像中你死我活的打斗声,只听得人身躯倒地的轻微声音连连响起,还有行人惊慌的失声叫喊。
她额头不由冒出了冷汗。
过了一阵子,周遭恢复平静。
马车往前走了一段,蒋修染上了马车,神色有些悻悻的。
甯元娘不解,「怎么了?是不是你的手下受了伤?」
「不是。」蒋修染蹙眉,「我的人都不用现身,你四哥手里的暗卫就把那些人解决了。」
甯元娘啼笑皆非的,之后又道:「暗卫是不是特别厉害?」
「有一半是你四哥这些年精心训练出来的,另有一半是皇上手里最得力的皇家死士,你说厉不厉害?」蒋修染想想那些人精良的箭法,轻轻吁出一口气,都是正中后心,毫无偏差。而这只是暗卫擅长的本领之一。
袭老四有了这样一批人手,当真是如虎添翼。
快到钱府的时候,袭府护卫前来报信:请他们两个晚一些再过去,眼下不是时候。
「怎么说?」蒋修染问道。
「龙虎卫包围了钱府,说是得到消息,钱学坤窝藏江洋大盗、亡命杀手,那些贼人曾潜入皇后居处行凶,龙虎卫指挥使奉命缉拿。」
蒋修染险些笑出来,又问,「秦明宇没去凑热闹?」
「没有。我家大人说不用兴师动众。」
「知道了。」蒋修染吩咐车夫,「四处转转。」
「小的会随时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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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正午,香俪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吹进室内的风里,带着一点点血腥气。府里的氛围亦是越来越静寂,静得令人心悸。
钱学坤回到了内宅,身后两名婆子架着双腿发软无法行走的钱二太太。
香芷旋起身与他见礼。
钱学坤很是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都怪我,只顾着外面的公务,没好生料理家中事宜。」
香芷旋理解地一笑,「都难免的,姐夫言重了。」她听赵贺提过一嘴,这一段,袭朗让钱学坤从小山一般的公文卷宗里整理出一些他需要的资料,钱学坤为此日以继夜的忙碌,哪里还有别的时间。
钱学坤落座后,问起那个挑事的杨太太:「可曾将她关起来?」
「我自作主张,已经让随从把她关到了柴房。」香芷旋应道,「应该不需认真与她计较吧?等事情过去,把她送回杨家,日后不再来往便是。」
「是该如此。」钱学坤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钱二太太,「二婶,您脑子从来转得不慢,到了此刻,应该已经想通了来龙去脉。往后该怎样,您自己说说吧。二房一直是您做主,我就不去问叔父和两个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