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2)

宠妻日常 九月轻歌 4519 字 1个月前

☆、第120章

上午,袭府后花园。

香芷旋与钱友梅站在树荫下,一面观望着安哥儿、宜哥儿嬉闹,一面说着话。

「……问她什么,只跟我说没事,问来问去就是那几句敷衍的话。」钱友梅在说上次见钱友兰的事情,「大抵也是估摸着不到诉苦的时候吧?」

香芷旋琢磨片刻,「又或者,是怕隔墙有耳。你等她下次过来的时候再问问。」

「也只能这样了。」钱友梅看到小兄弟俩似乎起了争执,慌忙走过去打圆场。

赵贺走过来,说了今日朝堂上的事。

香芷旋一头雾水,一时间分析不出袭朗和蒋修染的用意。过了一阵子,回往清风阁。

路上遇到了老太爷。

香芷旋止步凝视片刻,才能确定这人是自己的公公。

老太爷穿着一袭道袍,鬓角如霜,脊背略有些佝偻,只看侧影,竟似个冲暮的老人。他转过头来,样貌倒是还好,没有显着的变化,目光和煦,神色平和。

香芷旋敛起惊讶,上前行礼。并没说话,她与这个人无话可说。

老太爷颔首,抬手示意免礼,问道:「可曾听说老四在外面的事?」

香芷旋想了想,如实答了,将赵贺方才说的话复述一遍。这些事情,袭朗并不隐瞒老太爷。

老太爷沉思片刻,徐徐漾出笑容,「后生可畏啊。」

听这话音儿,便是赞许袭朗、蒋修染了。香芷旋如实道:「儿媳想不到那么多,若是有益,自是再好不过。」

「去问问夏家,你也就清楚了。」是以,老太爷缓步走着,提点她,「这份魄力,非寻常人可及。敢在这种时候把局面弄得更乱的人,委实少见。这样一来,皇上的精力就专注到睿王、淮南王之事。睿王毫无准备,必会乱了方寸,让幕僚为自己辩驳,如此一来,弹劾我们几个人就会后劲不足,到时我们上折子清洗那些欲加之罪,便容易了。」

那么,淮南王呢?香芷旋迅速转动着脑筋,「淮南王则会极力与护国公撇清关系。结交朝臣的罪名,他担不起,而且从来与睿王不合,若是皇上怀疑他与睿王联手打压袭家,说不定就要当即把两个人打发回封地了。」

老太爷侧目看了她一眼,目露欣赏,「说下去。」

香芷旋说话反而愈发谨慎,因而语速很慢,「如果淮南王再灵活一些,就该反过头来指证睿王与蒋家来往多年,私交甚密。这样一来,到最终,睿王怕是最狼狈的那一个。护国公就更不需提了。自身难保,哪儿还有精力继续弹劾您和我伯父还有甯三老爷。」

老太爷笑容舒朗,眼中一派清明,「就是这个理。他们没精力了,别人却是看戏不怕台高,到时候理亏的可就是他们了。」

这样的局面,是香芷旋不曾料到的,因而又有些担心,「可是,淮南王是秦六爷的表哥。」

「没事,按我猜想,老四已经跟秦家打过招呼了——这是一盘棋,最终能赢,能打击睿王、护国公才是最要紧的,别的都是小事,得失不需计较。」老太爷语声微顿,「换做旁人,这可是一步险棋,也只有他们敢做。」

香芷旋看了老太爷一眼,发现他目光迥然,神色很是感慨的样子。细细思量,不得不认同。真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牵连甚众,没有极为缜密的头脑、过人的胆色,只要中间出了一点儿差错,都会殃及自身。

但是袭朗就这样做了,而蒋修染竟也出手帮了一把。

两个当世名将都觉得可行的事,必然不会出岔子的。

她完全放下心来。

老太爷笑眯眯地看了香芷旋一眼,「明年,你兄长还要继续参加会试吧?」

「是。」

「得空你跟老四提一提,他与你兄长要是都不反对的话,让你兄长得空就来府中,我能点拨他一二。」

「是。」香芷旋并没道谢,因为这件事可不可行,还需要袭朗斟酌之后再做定夺。

老太爷笑了笑,「我是帮你兄长,还是把他往歪路上带,他分得清楚。」

「儿媳倒是没想那么多。」

「我是盼着他高中,仅此而已。」

「多谢您。」

老太爷又笑了笑,信步走开去。

香芷旋看着他尽显老态、萧瑟的背影,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自作多情一下,认为老太爷是针对要袭朗休妻那件事做出的弥补。

还是免了吧。

老太爷还是为着家族考虑,想给袭朗培养一个得力的助手——高中的人,多数都要做言官。

别的歪心思么,香芷旋与袭朗一样,知道老太爷是再不会了。他已失去了再与袭朗置气斗法的余地。而今又是无官一身轻,再有歪心思,真就是活腻了。

言官——香若松要是高中之后当言官,真就够很多人喝一壶的。

想到这里,香芷旋不由笑了起来。

**

皇上认真看了袭朗、蒋修染的奏章之后,将睿王、淮南王唤到面前,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由,狠狠地申斥了两个儿子一番。

随后,他做了一件在官员们看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训斥了礼部尚书一通。

礼部尚书足足挨了一个时辰的骂,完全摸不着头脑,到末了,皇上才给出训斥的理由:办事拖拖拉拉,袭阁老为儿子请封世子的事情,朕早就要你抓紧办,你却到这时还没个音讯!

礼部尚书闻音知雅,小跑着回了监狱,找出袭老太爷那封请封奏折,一刻没耽搁地送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当即批示,命太子拟旨,同时册封袭朗发妻香氏为卫国公世子夫人。

这下好了,很多上奏弹劾的人脸色发黑,心头尽是阴霾。到了这种时候,已不能疑心皇上意在捧杀袭朗,这完全就是让他们闭嘴的信号。

本就该闭嘴了,怎么给睿王、护国公洗清罪名才是重中之重。

袭朗接到旨意之后,却是若有所思。

皇上这意思,大抵是暗示他见好就收,不要往死里打压睿王。

那到底是皇上与周皇后的亲骨肉。

香芷旋接到旨意时,心里有点儿不踏实,问了问袭朗,他也没瞒她。

虎毒不食子,大抵如此。皇上可不是袭家的老太爷,豁不出子嗣的性命安危。

香芷旋担心地问道:「皇上不会因为你知道皇家子嗣秘辛而忌惮你吧?」

「不会。」袭朗笑着安抚她,「别忘了,我身后有我们的袭阁老。眼下我做什么事,皇上都会往他身上想,这个人,亦是他顾念情分的人。」

「那还好。」香芷旋环住他身形,「别的我不管,只要你好好儿的就行了。」随后又打趣他,「明明是你设的局,别人却以为你是得了老太爷的指点,会不会不甘心?」

袭朗失笑,「我巴不得如此。」转念想想,「这样也好,我下手留点儿余地,再谋点儿实际的好处。」

唉,这只狐狸……她心里含着笑意喟叹着,想到了老太爷说过的那件事,便将经过告诉了他。

袭朗当即点头,「行啊。大舅兄的文章我看过,略显华而不实。他还是没摸透皇上的心思——监考官也要揣摩圣意评出优劣,皇上重武轻文,喜欢平实而见真功底的文章,偏生一干学子没看出来。过段日子,让大舅兄常来袭府聆听老太爷教诲,自然,我还要给他找个陪读的。」

他不能够完全信任老太爷和香若松。

香芷旋理解,欣然点头,又问起蒋修染怎么肯出手相助的。

说起这件事,袭朗就笑了起来。

那天上大早朝之前,蒋修染找到他面前,问道:「该出手反击了吧?」

他颔首。

「睿王归你,淮南王归我。」蒋修染说,「就别另找人弹劾淮南王了,这事儿我做最妥当。」

「也行。」

说来也有点儿邪门,他跟蒋修染是初次联手,事先沟通的也只这三言两语,效果却是最佳。

随后的日子,睿王与淮南王的亲信开始忙着为他们洗脱罪名。

事情进展拖拖拉拉,皇上怎么也不肯给个正经的态度。他是没办法给认真处置的态度,认真追究的话,睿王说不定就会摊上大罪,打入天牢、囚禁怕是都不为过。

太子最是了解皇上,看出端倪之后,出面为睿王讲情,自然,也是软硬相加的言辞。完全不追究是不可能的,多少都要给睿王一点儿处分,打压一下其嚣张的气焰。有这样的态度,在皇上看来,已是难得。起码,太子不是丝毫不顾及手足情份的冷酷无情之人。

**

香芷旋抽空去了趟香家,在外院等到香若松,亲口说了老太爷要指点他的事情。

香若松大喜过望,一揖到地,「阿芷,大恩不言谢。」

香芷旋失笑,「与我无关,我只是来传话的。」

香若松却是笑道:「个中轻重我都能想到。回去后让三姑爷选个陪我前去的人吧,如此大家都踏实。」

他这脑子转得飞快,从来都是让香芷旋钦佩的,也就顺势点头,「我会的。」香若松知道她疑心重不是朝夕的事,眼下这般揣测完全是在情理之中,不让袭朗掺和进去,那再好不过。

有些时候,女子也要担负起一些不大好的名声,为夫君免去一些纷扰。

随后,香若松命人取出一份礼物,「你已是一品的世子夫人了,早就该前去道贺,只是如今不便登门,我跟你大嫂正愁着找个由头呢,你既是来了,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