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一惊,打死也没想到,香芷旋竟会这般与她说话。
香芷旋的目光一点点冷了下去,宛若秋水一点点化作寞雪,「再过三十年,我也不会像你这样对待一个晚辈,这一时一变的脸色真正叫人叹为观止——唱戏的都要甘拜下风吧?」
对长辈这样说话,的确是大不敬。可二夫人踩到她底限了。
她极其厌恶二夫人变脸之后的态度,极其反感那种连她双亲一并数落的丑恶做派。
就算她真的失礼又怎样?这是她的地盘,疯了才会由着别人数落挖苦自己。
而在这期间,她愈发笃定袭朋是与二夫人演了一出戏,一个做出掩人耳目的样子逍遥自在去了,一个就骗着老夫人来找袭朗的麻烦。不然就太不合情理了,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有闲心与人拉家常再到吵架?
嗯——她眨了眨眼,想着等会儿可一定要把这些发现告诉袭朗,让他去整治二夫人和袭朋——往死里折腾他们才好呢,她非常愿意看这种热闹。
二夫人满目惊愕地看着香芷旋。活了近四十年,从没有人这般与她说话,从没有人这般挑衅她。便是老夫人,待她也从来是有着几分尊重的,偶尔也要顾忌着她的脸色说话。
这个女孩子呢?这个胆大包天的,转瞬之间就变了脸,转瞬之间就从一个乖巧的侄媳妇变成了牙尖嘴利的破落户!
「你!」二夫人抬手指向香芷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都发抖了,而且抖得厉害。这个混帐东西,已不需她说什么了,说了也是对牛弹琴。她转身唤身后两名身强力壮的管事妈妈,「给我教训她!」
香芷旋清浅一笑,对蔷薇、铃兰摆一摆手。
蔷薇、铃兰上前去,轻而易举地制住两个管事妈妈。
二夫人震怒到极致,「你最好连我一并为难!若是不能,你就跟我去前面说话!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将方才挑衅的话跟老四重复一遍!」
「我才没那份闲情。」香芷旋从容自若,「良言不说二遍。」又将室内服侍的丫鬟环视一周,「我方才一直在与二婶闲话家常,何时为难挑衅过她?你们听到我出言不逊了么?」
几名丫鬟齐声道:「没有。」
香芷旋慧黠一笑。气人之后不能善后甚至要吃苦头,那还是气人么?她可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反了你了!」二夫人气得直咬牙,「果真是物以类聚,夫妻俩都是一样的货色!你把我带来的下人当瞎子聋子了不成?」
「你的人说什么都是一面之词,执意平白无故污蔑我的话,我也不拦着。」香芷旋恢复了恭敬的意态,抬手指了指门口,「二婶赶着回房用饭,不耽误您了。」
「别说你顶撞我是事实确凿,便是没有这档子事,我要你接下什么你都得给我接着!」二夫人站起身来,快步向外走去。
「发落我比找六爷还重要?」香芷旋忍不住笑起来,「四爷懒得管这些,老夫人却少不得匪夷所思——您的儿子不见了啊,居然还有闲情跟我置气?」
二夫人猛地顿住脚步,侧目瞪着香芷旋,脸都要绿了。
身形僵了片刻,她心头升起浓重的困惑:一个人单势孤的小丫头片子,哪儿来的胆量叫她这样难堪?
只是天性受不得半分委屈?不是。这丫头不笨,人只要不笨,就不会明知处於弱势还惹事。
只是仗着袭朗这些日子的善待?更不是了。长房的人别说香芷旋了,便是大夫人,这些年也不敢依仗大老爷跟她叫板,从来是委曲求全。恃宠而骄是傻子才做得出的事儿。
一定是有所依仗。得出这结论,二夫人狐疑地问道:「你说你白日出门了?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