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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敞开门扉,让过去的风雪无止境地吹进来。他也知道面前这个人会再次拿起笤帚不惊不惧、不紧不慢地扫除积雪、开辟道路,问他堆个雪人如何?

叶悯微总有本事将噩梦变成美梦。

不过这一次温辞并不知道,叶悯微其实早在谎崖之上听过他的梦呓,由此猜到他与疫魔的关联。

不过她拿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与演技。在那时保持缄默,而此时装作第一次知道,听温辞把故事从头到尾讲完。

故事告一段落,叶悯微若有所思道:“所以我最初问起你的童年时,你才不想告诉我。”

“童年?”温辞重复道。

而后他笑了一声,低下头懒懒道:“什么是童年?若按你们中原人所说,那种无忧无虑,尽情玩耍的日子叫做童年。那么我的童年,是从遇见你之后才开始的。”

幸而巫族人长寿,他的童年漫长,美梦才能和噩梦平分秋色。

叶悯微伸出手,照着温辞安慰她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万象之宗总是和人群格格不入,她的复杂与简单与世人错位,时而如同人观蚁,时而又如同蚁观人。

然而她似乎终於逐渐补齐对於她复杂的部分,在此刻身姿慢慢从蚁而大,成为人的模样。

满室花香馥郁,天上城夜色渐深,人声零落平息,夜风温柔。

同样的夜风吹过天上城半空中的车辇,纱幔飞扬之间,谢玉珠抱着嘲雀笼子怔怔出神。

嘲雀今夜安静得过分,并未再否认卫渊说的任何一句话。

它并未否认卫渊嘴里所说的策玉师君,一个与谢玉珠所知截然相反的策玉师君。

从前谢玉珠觉得自己被策玉师君的光辉照得睁不开眼睛,此时仿佛终於睁开双眼,看见这光辉后的黑暗。

她生存於世五百年之后,难道就会变成这样一个人吗?

谢玉珠失魂落魄地沉默半晌,才开口对卫渊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找策玉合作?”

她话音落下之时,黑暗终於渐渐退却,云海尽头亮起浅蓝。一点光芒从遥远的东方蔓延而来,映照在万顷云海之上,举目一片浩瀚的金色。

云海上的日出光彩炫目,不似人间。

“这世上之事,自然是以利益为先。”

卫渊眼眸里映着朝阳,他淡淡道:“我也时常想起袭明塔上,师姐同我说起灵脉本源的模样。”

世上最可怕之物乃是未知,这庞然大物曾以碾碎一切之姿向他袭来。

而那时候,师姐站在了未知之前。

未知穿过她到达他面前时,只剩柔和与瑰丽,他才明白可怖的不是未知。可怖的是他的恐惧本身。

“未知得见天日时,恐惧便随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