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形实在是难得,叶悯微向来视山珍海味如无物,谢玉珠惊诧道:“原来大师父你喜欢湘菜啊!”
温辞与苏兆青交谈间,目光也瞥向叶悯微。
他的筷子自哪道菜中扬起时,叶悯微的筷子便跟着落下去,也夹起这道菜。
他吃肉她便也吃肉,他夹虾她也夹虾。叶悯微原本就很少吃东西,又是左撇子,右手拿筷十分生疏,然而即便是鹌鹑蛋这种极难夹起之物,她失败数次也执着地跟着他夹起。
然后她还把在与鹌鹑蛋斗争中落下的,温辞刚刚尝过的菜再都尝一遍。
温辞挑挑眉毛,他心念微动,夹起菜里一枚完整的红辣椒,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叶悯微果不其然跟着他落筷,也夹起红彤彤的辣椒放入口中。
然后下一刻她便面色一变,捂着嘴咳嗽出声,面色通红,直咳出眼泪来。
坐在叶悯微左右之人连忙关心她,叶悯微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流,竟然还是把辣椒咽下去了。
谢玉珠说湘菜本就重香浓鲜辣,若不能吃辣,还是尝桌上的金陵菜为好。蔺子安还贴心地将金陵菜摆到了叶悯微面前。
然而当温辞再夹起辣椒时,叶悯微还是一边咳嗽着一边伸长手臂,将那道菜里刚刚令她落泪的辣椒夹起。
这次辣椒入嘴叶悯微便咳得更加响亮,双目通红一片,连耳朵都红了起来。谁想到平日里天塌下来也气定神闲的家伙,竟然被几颗辣椒折腾得如此狼狈。
温辞真不明白叶悯微这是想干什么。
谢玉珠也诚挚地发问:“大师父……你是在寻刺激吗?”
侍者连忙给她倒茶解辣,而叶悯微咳嗽着,那双泪眼依然盯着桌子,仿佛不肯错过温辞落筷的轨迹。
她的好奇似乎愈演愈烈,便像是从前研究术法一样,对他生出了十足认真地探索欲望。
温辞瞧着谢玉珠、蔺子安与苏兆青对叶悯微问长问短,他依然没有跟叶悯微说一句话。
只不过这顿饭到结束,他也没再碰过辣椒。
宴席散去,夜晚向来才是温辞最精神的时候,谢玉珠已经早早回房睡下,苏兆青与蔺子安也去处理家事。
天空一轮下弦月,月光清辉落在屋顶之上,瓦片泛着一层银光。温辞便倚着这层银光,胳膊搭在膝盖上,拎着个酒壶,目光沉沉地瞧着那细瘦的月亮。
有人踏上瓦片来到他身边,声音略有些低哑道:“大夫说,我们如今还不能喝酒。”
温辞转头看去,便见叶悯微立在他身边,她一身浅蓝衣衫,乌发尽处沾染白色,如同落雪的枝丫,只是眼睛还略有些泛红。
温辞凝视她许久,终於开口对她说出今夜第一句话:“那你要喝吗?”
叶悯微在他身边坐下,大大方方道:“要的。”
温辞把酒递给叶悯微,她仰起头喝了一口,果然被这烈酒辣得眼睛眉毛都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