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贺缈偏过头, 似乎隐约瞧见了沉着脸的谢逐。
她闭上眼摇了摇头, 再睁开眼时发现谢逐已经走到了跟前, 这才松开了扣着书生的手, 推了他一把, 有气无力地笑道,「你怎么来了?」
见她身形微晃, 灰衣男子和谢逐同时伸手去搀。谢逐率先扶住贺缈, 视綫却落在男子悬在半空的手上, 微不可察地蹙眉。
灰衣男子连忙收回手, 喏喏地开口唤了一声, 「表哥……这位姑娘是?」
贺缈被扯得顺势往谢逐的方向靠了靠,对表哥这一称呼倒是很敏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仰头看谢逐, 「这傻子是你表弟?」
谢逐没有应声,甚至都没有耷下眼看她,只淡淡地看向他的表弟齐嘉, 「这是我的同僚,礼部侍郎方以唯。」
「谢大人,」玉歌快步走了过来,解释道, 「我和小姐找不到回梧桐院的路了。」
谢逐嗯了一声,「我带你们回去。」
说罢也不等齐嘉有什么反应,便拽着贺缈的手腕转身离开。
望着跟在谢逐后头步伐稍稍有些踉跄的贺缈, 齐嘉还怔怔地站在原地。
原来……她就是方以唯,那个盛京第一才女、大顔第一女官的方以唯?
谢逐一言不发地只顾在前面走,贺缈则是一路跟得迷迷糊糊。只有玉歌格外留心了四周的路,这才发现齐夫人说得倒也没错。的确是沿着这条路,便能回梧桐院,只是途中必会经过齐嘉和谢逐的院子。
见已经到了梧桐院,玉歌小声提醒还扯着谢逐衣袖的贺缈,「小姐,咱们到了。」
贺缈低低地嗯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谢逐跟前都懵然不知。
只一个劲地抬头看院门上的字,喃喃道, 「梧桐院……果然到了。」
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谢逐皱眉,转眼吩咐明岩去厨房端醒酒汤。
「我没醉。」
贺缈转身,对上谢逐的视綫,眼底虽仍残留着一丝清明,但仍带着些迷蒙。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歪着头朝刚刚来时的路看了一眼,「那傻书生,是你姑母的儿子?」
谢逐抿唇,「你说齐嘉?」
「齐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还真是个好名字,」
贺缈笑了笑,「有趣。」
谢逐又有些气不顺,重复道,「你醉了。」
「我才没醉,」贺缈摆了摆手,斜眼觑他,「脑子不清醒的是你吧。你那姑母,一瞧便不是什么好人,故意带我绕了路,就爲了给她那傻儿子制造偶遇的机会……还是说,这是你们谢家的意思,也想与方家结亲?」
谢逐一顿,沉声道,「臣幷无此意。」
贺缈也知道此事与谢逐无关,甚至与齐嘉无关,只是齐夫人一味地想攀高枝。她如此说不过也是爲了给谢逐提个醒。谢老爷谢夫人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常年在外,而齐嘉又自小在谢府长大,齐夫人取而代之的心思就从没打消过……如今还想借机和盛京名门结亲,给齐嘉加大筹码,果真是不安分得紧。
她哼了一声,「方以唯我要留着,可没那么容易让她嫁人,你们最好没这个意思。至於你……」
贺缈有些头疼地抬手指了指谢逐,「谢夫人已经和我说过了,回盛京我自会给你寻个才貌俱佳的女子,给你赐婚。你……」
越往后听,谢逐唇角那几分天生的笑意便越发变得凉薄,见她还喋喋不休地要说什么,骤然出声打断了她,嗓音骤冷,「不劳陛下操心。」
丢下这么硬邦邦的一句,谢逐便拂袖而去。只留下贺缈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口,反应冲钝地眨了眨眼。
「小姐,谢大人生气了。」
玉歌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
贺缈抬手遮住自己的眼,开始扶着门框自言自语,「我醉了,我就是个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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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缈来玉沧本是爲了晋顔通商一事,按理说第二日是要出门的。可奈何前一日晚上醉了酒,早上醒来便头痛得很,就只能在院子里歇着。
听说她因醉酒不舒服,谢夫人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还特地带了大夫过来看她。
「都怪我,昨日一高兴就失了分寸,害得你遭这种罪。」
见贺缈气色不好,谢夫人有些自责。在他们入谢府前,她其实还问过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向他们打听方以唯的底细。
也是因爲听说方以唯酒量不错这种小道消息,她昨日才没怎么阻拦旁人敬酒。没想到……
「夫人,我没事的。」
贺缈将玉歌斟好的茶递给谢夫人。
谢夫人笑了笑,「茶就不喝了,今日我请了一些玉沧尚未出阁的富家千金来府中赏莲,现在应当要过去了。」
「尚未出阁的……」
贺缈楞了楞,却很快意识到这还是在爲谢逐张罗婚事,了然地点头,「那还是此事比较重要,夫人快去吧,别在这耽搁了。」
怎么今日倒是一点芥蒂都没有了?
谢夫人有些摸不透贺缈的心思,却还是面不改色地起身,转头试探性地邀请她,「以唯,你可要同我一起去看看?」
「啊?」
贺缈张了张唇,下意识摇手,「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