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的店铺只在年三十下午和晚上关闭,其余时间都开业,特别是过年这段时间做游客和返乡客的生意。齐芦婆媳两个去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忙着盘货结帐,很随意地收了后道谢。他们的态度倒是和缓了很多,只有几个年级略大的拉着齐芦的手问,「你妈说结婚后家里全你做主,我看你是个好心的,肯定不会想赚自家人的钱吧?」
直到最后一家王文强,她们的东西刚送过去,转身就被丢出来洒在石板上。
「谁稀罕你这些别人不吃的狗屎破烂——」
晚饭,婆婆没上桌,说是累了得早睡。
王文波伺候奶奶吃饭,公公随便喝了两碗汤也告退了。
「妈咋生气了?」王文波问。
「吃饭。」王文远说。
王文波明显看着王文远,但其实是想问齐芦,偏还显得不是。
齐芦慢条斯理吃了两小碗米饭,毕竟婆婆的手艺还是挺好的。
「是不是谁又来家里——」
「吃饭。」王文远打了一下他的碗。
「你这人怎么这样?」王文波有些毛了。
齐芦放下筷子,「妈下午带我分结婚没用完的海货那些东西,前面都还好,去后街的时候被人当面扔出来了。」
王文波生气用力把碗放下,王文远按住他,「你想干啥?」
「王文强那王八蛋不讲道理,明明说好了——」
「吃饭。」王文远依然镇定道,「有什么好说的?」
是啊,道理都讲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吃完饭,王文远收拾餐厅和厨房,齐芦站旁边陪他聊天。公公出来端热水,见状欲言又止,转身进去了。没一会儿功夫,王文波进来叫他出去,说谈事。
「等我收拾完。」他说。
王文波挺急,「叫你媳妇弄弄怎么了?」
王文远对他笑,「我媳妇怕冷。」
王文波没招儿了,干瞪眼。
齐芦努嘴笑了一下,回新房去,不耽误人说事。
王文波这才走过去对自家弟弟道,「这才哪儿呢?真妻奴了?」
王文远甩给他一个眼神,「前儿为啥误了吉时你知道不?让她洗碗简单啊,到时候指不定又——」
王文波这才反映过来,有点可惜,「你说你,怎么就找了——」
齐芦在外面敲了敲窗户,「文远,我这边先把刁大哥的事情安排了吧。」
王文波被吓了一跳,再不敢背后说人。王文远见他那怂样,低头笑了笑,「点跟烟给我,等下还得看你安慰妈呢。」
齐芦回新房,这是原来西厢的三间改的,大功臣是王文波。他将三间重新隔成一大两小,大间自然是新房,套了更衣室、卧室和卫浴等等;小间一做了起居室,一做了小卧室。格局更贴合现代人的生活习惯,但装饰走的还是古色古香,他的品味挺不错,选的木料和样式都很好。
她开了空调,在手机上和刁青联系起来。
四海集团有自己的法务团队,外面也请了一个大律师做顾问。刁青是那顾问的徒弟,王文远和他打的交道比较多,便推荐了他过来。
齐芦的意思,王家这一团乱麻,有外人得寸进尺的错,也有他们自家不善管理的锅,若是清理起来指不定扯出几十上百年的旧账来。不如干脆点,快刀斩乱麻,借着律师在前面当挡箭牌,她这个新媳妇新人面生好下狠手,一次性搞清爽了。
她将机票出了,给了地址,道,「正月十六的票,十七咱们聊聊,十八正式开工。刁大哥,得麻烦你跑好几趟了——」
那边也很客气,表示都是应该的。
半晌后,王文远推门进来,脱了外套问,「都妥当了?」
「嗯,好了。」
「老婆辛苦了,接下来你可要变成大坏人啦。」
齐芦叹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脸,「你们全家,都是被我压榨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