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门口迎宾。」刘利显然不是听劝的人,指着齐芦道,「虽然现在客人少,但也不是没有。如果被抓住咱们聊天,肯定又要被扣工资。你是不在乎,我们还要养家糊口——」
齐芦好脾气地笑笑,「好的。」
王梅想说什么,刘利则得意地冲她笑了一下。看吧,还不是乖乖听话了?
售楼部内开了中央空调,温度调得很好。可门厅是设计的金色拉门,看起来十分气派,但每次开门,冷空气便往里面窜。置业顾问的制服是套裙,腿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裤袜。风一阵阵地钻进来,仿佛针尖一下下的紮在皮肤上,滋味极爽。
齐芦站了没一会儿,钱主管引着几个经理出来。他见她站门口,诧异道,「你怎么站这儿?」
后面一群职业顾问也排队阵列,刘利跟在最末尾,冲她摇头。
她还没来及说话,钱主管道,「哎,人已经来了,赶紧出去。」
哗啦啦一大群人出去,拉门晃了几下,又是一阵寒风。
她打了个冷战,强忍着不去搓手脚取暖,却见王文远被迎接着簇拥了从外面走进来。他顶着一头圆寸,长眉黑眼,脸略长,唇略薄,下巴有点尖,穿着一身黑色的羊绒大衣,人模狗样。
原来是领导视察来了。
齐芦赶紧站直,双手垂立,规规矩矩拉开了门。
王文远在众人请的姿势中首先踏了进来,带着满身寒气,视线略扫过她,顿了顿。她低头,一双双鋥亮的皮鞋路过,只有脚步声和咳嗽声,没人敢随意说话。
虽然是新上任的年轻代总裁,但有加持欧阳北的老板光环,积威日重,很有样子了。
齐芦在门口站了几个小时,直到领导们汇报完工作后送客,王文远站在门口,又瞥了她一眼。她依然把头垂得低低的,人走之后,钱主管却急匆匆跑来,心疼道,「怎么还站着呢?这儿多冷啊!看你嘴全黑了,赶紧进去暖和暖和呗——」
她确实有点熬不住了,道了声谢。
下班的时候,刘利将包甩在肩膀上,小声道,「装什么豪门大小姐?谁没那样站过?」
她还是冲她笑,这么耿直又八卦的姑娘,以后全靠她的消息了。
刘利摸不懂她怎么都不生气的套路,冷哼一声,哢哢走了。
冬天时日短,外面几近天黑,路灯也亮起来。城郊公交车班次少,起码得等上一刻钟。齐芦裹着大羽绒服,缩成一团靠站台上,却听见几声车喇叭。
王文远开着大黑车靠边,探头出窗,冲她偏了偏,「上车。」
齐芦怕冷又怕黑,一点也不矫情地开了副驾门爬上去。温暖扑面而来,立刻舒服了。
王文远做惯了助理工作,虽然现在挂了总裁的头衔,但对她这个老板大姨子也很周到。准备了热开水给她喝,车开出去没多远便关心地问,「是不是被同事排挤了?全场就你最瘦最弱,还让你迎宾?」
她想了想,直接道,「她们以为我是欧阳北不要了的小情人,顺脚踩一下落水狗。」
王文远惊了一下,油门踩狠了,车飙出去老远。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被说中了心虚之处。
她看他那样,又道,「大家都知道你是帮欧阳北拉皮条的呀。」
王文远左眼刻了想死,右眼挂着不该,想必是后悔多事来载她了。
她幽幽道,「这么说起来,我妹和你老板结婚,原因一点也不单纯了。」
王文远没吱声,将她甩到家楼下,丢了一句「都是误会,别听人瞎说」。
齐芦看着落荒而逃的车屁股摇头,怪不得能跟欧阳北混那么多年,区区二十七八爬上总裁位。口紧,能憋事,这俩优点足矣。
误会和流言不会因为当事人不理睬而消失,反而会因插手而喧嚣热烈。王文远大概背后敲打过崔总,崔总得了教训,骂了钱主管一顿,一层层压下来,刘利被严重批评了。
也是巧得很,又让齐芦听了个现场。
钱主管痛心疾首冲刘利吼,「你说你去惹她干什么呢?人家是王总裁亲自带过来让照顾的,你那天让人站门口就算了,还被抓了个现行。你说你,欺负谁不好呢,欺负王总裁的女人?」
「我去,她这么厉害?欧阳总那边过气了,马上巴上小王总了?」
王总裁的女人?
王总裁的女人笑了,摸出手机来给当事人打了过去,「王助理,你是不是又干啥多余的事情了?」
「怎么了?」
「现在流言翻新,说我不仅仅是老板过气的小情儿,还换码头被你包养了。」她顿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你说吧,这该怎么办?」
王文远显然被震慑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不,你今天来接我下班吧,」齐芦凉凉道,「干脆给大家一个惊喜好了。」
王文远忧愁地挂了电话,觉得自己需要抽根烟冷静一下。
老板的大姨子,他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