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浚放下曲莫影,带着她从后面绕上高台,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中的三支香,递给了曲莫影。
曲莫影沉默的接过,走到高台四角处的一个香炉面前,静静的闭合着眼,双手合十,心里默默低语。
她此生求的不多,但却莫名的有种想祈福的感觉。
往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和妹妹两个一起来祈福,就算是入夜了,也会把妹妹叫起来,带着妹妹过来。
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三支清香,只是当初陪着自己的是妹妹,现在妹妹却已经惨死。
眼泪缓缓的滑落了下来,她急忙低下头,下意识的想掩饰自己的脆弱,眼泪从滚落下来,落到面前的地上薄薄的雪色中,滚烫。
她其实不该来的,更不该来到这个香炉面前,甚至不应当下意识的去做那样的事情,她以往一直祈福,祈求上苍赐福与她们一家,可现在呢?能死的都死了吗?
唯有她这么一抹冤魂,不知道为什么不入轮回,不入地狱,却执着的留於人间,眼眸痛苦的闭上,随后身子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是裴元浚的怀抱,他身上的味道让她熟悉而安心,莫名的紧紧绷紧的身子开始放松了下来,唯有头依旧靠在裴元浚的怀里。
耳边是低沉的心跳的声音,从宽大的披风处传来,温暖而有力,腰际的手紧紧的拥着她,让她能感应到他全身的热度。
他的,也有她的!
所以她是活着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飘落在空中无处可依的孤魂,仿佛在裴元浚这里,她才能感应到自己是真正的活着的似的。
垂落下来的手缓缓的抬起,落在裴元浚的腰际,然后抱了上去,头一动不动的依在他的怀里。
雪多他们身边飘落下来,一片片的洒在他们身上。
英挺的男子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靡艳的睡凤眼闪闪烁烁,却又带着些些温柔,然后唇角缓缓一勾。
“王叔……您……怎么在这里?”身后忽然传来冲疑的声音。
曲莫影一怔,身子下意识的绷紧,却没有推开裴元浚,太子裴洛安的声音!
裴元浚的头抬了起来,带着几分不悦的看向斜角里过来的裴洛安,以及跟在他身边的景玉县君,两个人身边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个内侍和一个丫环,看这样子应当也是一起过来祭拜初雪。
下初雪的那一天,订了亲的男女可以大大方方的一起出行,这原本也是京中的一条规矩,而没有订亲的男女,若是人多,也是可以一起出行的。
“太子能来,本王为什么不能来?”裴元浚微微一笑,灯光下俊美的脸色如玉一般,光洁的肌肤比之珍珠的颜色还要盈润,越发的让人觉得公子如玉,翩翩如画。
许多经过的女子,远远的看到他,都不由的顿下了脚步,暗中猜测这一位公子是哪家的,俊美如谪仙人一般。
太子的容色原本也是出色的,但是在裴元浚面前,大家看到的只是裴元浚的容色,哪怕景玉县君这位大美人站在这里,也和太子一般沦为了裴元浚身后的背景,众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他,以及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的女子。
一高一矮,一娇弱,一英挺,既便看不到他怀中女子的容色,只需看到他俊美无铸的脸,都能猜道,这一位必然也是绝色的佳人,否则又怎么配得上这般出彩的男子。
“见过英王殿下。”柳景玉上前行礼。
裴元浚淡淡的道:“县君免礼。”
手依旧搂着曲莫影,眼眸不起一丝波澜,只带着几分不悦的看着太子,又质问了一句:“这个时候,太子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孤陪着……县君过来看看,听说这里的祈福挺灵的。”裴洛安不自在的低咳了一声,掩去眼底的一丝不自在,又偷眼看了看被裴元浚紧紧的抱在怀里的女子,很娇小,也很柔顺,这会一动不动的被按着头,看不到她的脸。
这是谁?曲府的那位四小姐?这个怀疑一出现在脑海就被裴洛安给拍出了脑袋,裴元浚对那位曲四小姐是什么态度,他还不清楚吗?
“是县君的意思?”裴元浚眉眼俱冷的看向柳景玉。
柳景玉的樱唇张了张,似乎想辩解,但最终还是认了下来,头低下,“是……是我请殿下陪我过来看看的。”
“县君请太子过来,若是出了事情,县君一个人承担,还是柳尚书府上下一起承担?”裴元浚眸色转了转,夜色里莫名的让人觉得阴鸷,声音变得森然,“也或者还有齐国公府垫在身后?”
这几句话几乎是字字诛心的,柳景玉哪里承受得住,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脸色立时变得惨白。
不管是哪一项罪名,她都承受不起。
“王叔,您别怪县君,也是孤自己想看看这场初雪,上一年的时候……”裴洛安苦笑着替柳景玉解围,但话说到这里却停顿了一下,侧目看了看柳景玉,才继续道,“前几年,孤都会来的,现在也想来看看,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