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瞎了我赐给你的好字了。」沈老爷子说着,为这副画点上了最后一笔。
十八娘名静,表字书华。
她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字,写得也是不错的。」
沈老爷子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不同李子期去打长安,来寻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
「祖父明知故问。十八娘乃是凤命,祖父信与不信?」
「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命没有见过,一帮老秃驴吃饱了撑的,瞎叨叨,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女儿家罢了。凤命?老夫现在反了,自立为王,立你祖母为后,便是只当一日,她也是凤命!」
十八娘以前从来都没有发觉,她的祖父,是一个这么有意思的人。
「我说的凤命,自然不是光头和尚们说的那些,祖父且看看,我沈十八娘站在这儿通身气派,文可治国安邦,武可上马打天下,若我都不是凤命,天下女子谁敢称得起凤凰二字?」
沈老爷子看了她一眼,终於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天下竟然有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不愧是阿泽的女儿。」
等他笑够了之后,大手一挥,「阿宝,看座上茶。」
那宝叔乐呵呵的给十八娘身后的木头椅子上加了一个软绵绵的坐垫,又给她端了一杯热糖水,又提着水壶给沈老爷子添水去了。
「若是作为你的祖父,听了你这番话,自是要助你的,只是我还是这范阳沈氏的族长,是青山书院的山长,我若是站错了队,这青山书院的学子也就跟着站错了队,你可明白?」
十八娘正了正颜色,点了点头,「祖父之苦,十八娘心中明白。只是祖父,那日在小楼里,祖父告诉十八娘,母亲被害之事,便是让十八娘去长安城中给赵义一些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试探世家底线的下场,是也不是?」
「若是十八娘败了,您不过是死了个孙女儿,算不得什么大事;若是十八娘胜了,赵义没有了昭华和段齐,便是失去了左膀右臂,未来必定更加为世家制肘。祖父早不做,晚不做,偏偏选了那个时候,并非是因为十八娘突然病发,而是因为赵义他已经频频踩过界了。」
皇权与世家,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对立的。赵义想要的是什么?是大权在握,是中央集权。可是掌管了权力数百年的世家,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便从自己兜里拿出东西来?
大楚统共就是这么一大块饼子,你一个人想要独占,那不是不给其他人活路么?
「又是均田,又是科举,朝中寒门子弟越来越多,赵义宁可杀了自己的亲骨肉,也一定要选择一个无世家背景的皇子为太子,可见他从世家手中夺权的决心。隋炀帝已经被弄死了,祖父就不想继续弄死赵义么?」
沈老爷子眼中精光闪过,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那我又怎么知道,李子期当了皇帝之后,不会想着铲除世家,干坤独断呢?难不成到时候还让我这个老骨头再反一次?」
「赵义不好,我大可以把他弄死了,换沈琅上位好了,说起来,沈琅还当了我十多年孙儿呢?再不成就选赵三那个胖子好了,他只需要好好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好,总不成,连这么简单的事,他都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