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还没什么性别意识，懵懂地看着自家爸爸，“为什么要和她们玩？”
大房还真想解释一通，崔玉拍拍他后脑勺，“你可闭嘴吧。”
他憋回去话，对崔玉笑，“咱们俩都没啥艺术细胞，让嘉树培养点美感不好啊？”
崔玉想起宋大师那样子，连连摇头。什么美感啊，还是先学做个正常人。
大房略微放心了点儿，心满意足带着老婆孩子回家。晚上在崔玉身上用功，趁她意乱情迷的时候问，“老婆，我是不是世上最帅的男人？”
崔玉其实呕死了这种时候说煞风景的话，但不敷衍他就没完，只好道，“是是是，没人比你更帅了。”
然宋大师对艺术的追求，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以前他只有有课的时候才来，现在但凡有空都来晃一趟。
去崔玉办公室闲聊，帮她随手干点啥复印装订之类的杂事，她们开会的时候他负责端茶倒水。
要说骚扰，真算不上，还颇有绅士风度。
“你到底想干啥？”她一点也不想屁股后面吊个尾巴。
“让我帮你画一组吧。”宋大师有些痴迷道，“我真是慧眼识人，一眼把你从人群里分出来了。你可不仅仅是长得好看，风度气质也超迷人啊。”
伍苇路过，嘻嘻笑一声，“人宋大师一尺画好几万，什么时候求着帮人画了？崔玉你行行好呗，指不定能白赚好多钱——”
那是钱的事嘛？
“别提钱，太庸俗了。”宋大师很不满意，“伍苇啊，你这个人就是，被钱迷了眼睛。人生在世，短短百年不到，感受美都不够的。你呀，得好好净化一下自己的心灵。”
“是是是，改天让咱们家的人都去聆听你的教诲。”
“别来，千万别来，我最烦的就是生意人。”说起生意人，宋大师很烦恼了，“哎，最近一个不能推脱的关系介绍了一个朋友，要画什么全家福。”
崔玉看他一眼，有点意动地问，“你还帮人画全家福？”
宋大师有点苦逼道，“当然不想画了，纯粹骗人钱的玩意。那帮子有钱人，钱多得没处花了，学着人家弄什么人相画。要我说，他们那样的审美，也就合适去拍拍啥照片——”
“宋大师，你这就不对了吧？”伍苇和他凑趣，“你画画是艺术，人家摄影就不是了？”
“可去了吧。是个人拿个镜头就好意思说自己摄影师，咱们画画的起码入门线就能刷掉不少装逼的。”
“不都是混口饭吃么，你可别砸人家的饭碗。”
宋大师立刻不说了，转而对崔玉道，“崔小姐，你觉得呢？”
崔玉没啥感想，道，“大师，你找什么样的模特没有？”
他立刻摇头，“艺术家的灵感，只在惊鸿一瞥啊。”
“那你还是继续一瞬即永恒吧，我怕你画没画完，感觉就没了。”
宋大师很遗憾，所以，又连续送了一个周的鲜花。
“宋老师，请你不要送花了。”崔玉严肃道，“咱们单位已经没花瓶可一放了。”
宋大师第二天连花带瓶一起送。
“宋老师，我连娃都有了——”
“你误会了。”他正经道，“我对你是纯粹的欣赏，艺术上的欣赏。”
“我懂了，但能不送花吗？”
“除此外，还有更好表达我感情的行为吗？”
那还是算了。
崔玉终於开始重视宋大师了，先以为他就一时的热度而已，没想到居然能坚持一个月。她在考虑，要不要把嘉树弄他面前去转转，或者干脆溜大房。
可大房这人吧，有点人来疯。
两人建立身体关系没多久，正在性头上，好不容易把他弄去上班，要再弄这事出来岂不是正大光明有借口再缠上来？
她左右想，人生第一次陷入被追求的纠结。
伍苇取笑她，铁树开花。
夏涵还专门跑过来瞻仰了一次，结果被宋大师评价美得艳俗，差点没被气死。
时间一点点往前走，开始年底盘帐。
崔玉便把这件事放身后去，专心准备过年。
“咱们去搞个全家福吧。”大房突然心血来潮，“咱们一家三口的。”
嘉树立刻举手，“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拍照片。”
既然小宝贝都同意了，崔玉也没什么意见。
拍照的日子约在某个周日，大房很正式地穿了西装三套，外面罩了黑尼大衣；嘉树宝贝也是小西装三件套，头发用摩丝往后梳，俨然一个小绅士。崔玉见他们如此正式，也换上了毛料的裙装。
一家三口，相携出发。
车行至某精品社区，管理严格。
“是私人工作室？”崔玉好奇。
“算吧。”大房有点敷衍，“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上门拜访。”
终於按照地址找到了门，大房整了整大衣后敲门。
半晌都没有人应门，大房稍微有点没面子。他马上电话李希，一顿折腾，对方丢了个艺术家的脾气不好之类的理由来。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门终於开了。
宋大师站在门里有些倨傲道，“进来吧。”
大房只是笑笑，推着崔玉往前走，“老婆，快进去吧。这是宋大师，快打个招呼——”
崔玉头痛地看着吃惊不已的宋大师，再看看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大房。
怪不得是搞个全家福，不是拍个全家福。
后来，宋大师在绘制过程中悄悄问崔玉，“那男人就是你孩子的爸啊？”
她道，“嗯。”
“啧啧。”宋大师摇头，“真是玉入污泥，可惜了。”
崔玉微微抿唇，“宋大师，你也为三斗米折腰了。”连五斗也没有，三斗就跪了。
“所以我真是讨厌商人，明明是纯净的仰慕之情，活生生被搞成了男盗女娼，故意跑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她用力清了清嗓子，这男人只能她嫌弃，“大师，过份了啊。”
大房假意没听见两人的话，抱着嘉树对宋大师笑出了八颗牙齿。
他故意大声喊，“大师，画好点啊。这画我是要挂我家客厅正门口的，得辉煌壮丽，富丽堂皇。”
啧，有钱人，也就这点儿欣赏水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