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收拾了厨房和用具,开始沟通日程和日常生活安排。
一言蔽之,崔玉将全面接手他的日常生活,衣食住行,私人账款来往,房屋管理和其它事项。
「今天我先下班,明天早晨八点会准时抵达这里。」她客客气气地告辞,「再见。」
他起身,送她到门口,很想如往常一样咋呼着叫一声老崔。你现在过得咋样?白诺那王八蛋欺负你,要不要我帮你弄回来?我那么说你,你是不是恨我了,所以从来不联系?
这四年我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过我?
可他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何乐却来了个电话,吊儿郎当,「太子爷,听说老佛爷给你安排了个管家婆。这多碍事,要不要我把她弄走?」
弄走?
他怒从心起,开口就要骂。可脏话出口之前,心念一转。
她被排挤,他去当个护花使者,再施点恩惠不就恩怨一笔勾销了?
便含含糊糊,没给准话。何乐什么人,陪少爷们玩儿许多年,练就了玲珑心窍,自然意会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或者如朱迪所言世上有后悔药,他绝不容许自己在白痴的路上呼啸而去。
大房是被冷醒的,车不知什么时候熄火了。手机被丢在副驾上,大概因为白女士连续拨号,已经没电了。
寂静的城市,昏黄的路灯,整个世界只他自己。
居然梦到那些打死不想承认的蠢事。
他抓起手机开车门,抬头看暗沉沉的天幕。雪云很厚,看不见一点星光,崔玉的窗口居然还有光在。
就上去看看吧,去面对他最不愿探究的隐秘心思。
崔玉被赵子铭送到公寓楼下,他绕着房子转了一圈问,「你有那么穷吗?走的时候就没吭大房一笔?搞毛呢?住这种破地方?」
钱已经坑够了,再多也没意思。
他硬要跟她上楼,她拒绝,说不方便接待。他装疯卖傻问为啥,她说你对我有不轨之心。
他哈哈大笑,不好吗?
她说不好,因为对着他的脸难免会想起那俩光溜溜的女人。
那大房呢?他问。
所以我现在才在这里和你说话,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赵子铭不再纠缠,只说了一句。老崔,你随时用我都方便,不管什么事都可以。
崔玉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被感动到的样子。
回家后,她赶紧给朱迪发短信。
她道歉,希望不会对他的生活产生影响。他却笑着回,「他们有三个人,我只有一个人,不能硬碰硬。所以今天我暂时先走,咱们想办法随开他们,再去——」
崔玉诧异,他居然如此执着?
她发了一个问号过去,他回,「除非你改了主意,否则我不会变。」
她放下手机,双手托在下巴上,望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朱迪本是不相关的人,又何必为难他?不管是赵子铭,还是大房,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我不能连累你。」她回短信,「算了,我有另外应对的办法。」
朱迪回了一个叉叉,再不言语。
她有点头痛,肠胃饿得发痛,小腹里的家伙也很不开心地戳弄起来。得尽快让自己暖和起来,再弄一些吃的,否则没办法熬了。
一个热水澡,一杯热牛奶,一碗臊子面条。
满足了。
夜深人静,四面寂静。
崔玉将全部家当翻了出来,又翻笔记本上胡乱写一写东西。老赵好打发,大房难缠,最难堪的局面是如何向父母解释。父亲手术后恢复得不错,但毕竟伤了根本,不能劳心劳力更不能动怒。
正在烦躁,门被敲响。
她抬头看过去,静了约莫半分钟,又连续响了三声。
猫眼里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开门,是我。」大房的声音。
崔玉皱眉,直接反锁了门。
「车熄火了,手机没电了。」他道,「我知道你听得见,赏我点电就行了。」
她转身翻钱包,摸出来约莫一千的现金、充电器和数据线,用塑料袋装好紮紧。
「去楼下等着,我把钱、充电器和数据线给你丢下去。」
大房站在门外,手不死心地落在门板上。
居然这样就想打发他了?
「外面乌七八黑,什么都看不见。」他冷静地找了个借口。
「我用绳子系好吊下去。」崔玉不为所动。
「车里没暖气,又下大雪了。」哀兵政策,以前她绝不会让他冷着饿着,「中午被气坏了,着急送你没来得及吃饭。晚饭也没吃,饿坏了,给口吃的吧。」
「面包一起给你弄下去。」她道。
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
大房轻声,「崔玉,我想进去看看你。」
「房白林,你看清楚,这是我家门口。」她言有所指。
大房安静了一分钟,清晰道,「我知道,我看得很清楚。我没喝酒,没迷糊,我现在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