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别老说他了行不行啊?」向岚不满意道,「本来没多少意思都被你们烦得有意思了。」
「无聊了吗?去和侯先生玩一玩吧。」
「向垣从小跟我和他爸就不怎么亲,他爸呢,也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怎么拘束他,随便他折腾。他考高中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自己选的学校;文理分科也是照他的意愿;考大学、出国了,我们就更不管了,好容易等他读完书回国了,又跑去管白家那一摊子事情。我就和他爸说,人的心要是野了啊,就不好收回来;他爸觉得无所谓,他的儿子,走哪里流的都是他的血,姓的都是他的姓,终究是要回来成就自己的事业。」向太太皮肤白腻,但眼尾还是有细细的纹,「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主意的,心里清楚,所以我见着她对你好就知道是认准你了,所以我看你也喜欢。」
「我也觉得阿姨很亲切。」
「向垣有点拧,心思略重,想得又多,有时候会钻牛角尖给人气受。你放心,有什么委屈只管和我说,我去教训他。」
胡理点头,「他挺好的,我也能应付得来。」
向太太嗔怪道,「我自己儿子什么性格我还是知道的,你只怕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胡理也就不再表白自己了,这老太太分明就是要圈她钉死在向垣这颗树上了,长辈都表态自己儿子需要多包涵了,她若还是表现得不懂事,那就真是不识趣了。可惜,她也不怎么吃人这招。
向太太又对胡理的人人有房感兴趣起来,只说自己的朋友们手上也有不少的房子,就是懒得打理,放着也是积灰尘,不如等她理整齐了全交给胡理,胡理诺诺地答应了。
最后一行人打着哈欠各回了房间。
胡理泡在温泉汤池里,对着向垣取笑,「不知道你父母对你有多失望,连我这样一个不符合社会审美潮流的女人都要来交好。」
向垣一遍解浴衣的带子一边道,「小狐狸精,靠做生意挣钱的人,你还真以为是规矩人了?他们带着识人的眼睛,知道哪种选择更适合我。」
「可是我觉得吧,不要是白倩,门当户对里也有的是有素质的好女人。」
「我自己带着伪善的面具生活,就特别渴望真实。你能想像两个向垣在一个房子里满肚子心思,却无法真诚交流的场景吗?也许是相敬如宾,但到底意难平啊,而且,我会难以掩饰自己对对方的恶意。生活丧失了善意,就没有宽容。」向垣修长的身体没入水中,浅浅呻吟一声,「我怕那样子自己就真不是人了。」
「向叔叔特别看得开啊。」
「当然,善於自我安慰的老农民。」
「你还有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好处。」
「什么?」
「耐造啊!」
「去你的!」
胡理泡得全身舒畅,美美滴缩在被窝里。向垣却收拾各样东西,一会儿去厨房找开水,一会儿问服务员送保温瓶。
「你干什么呢?」胡理迷迷糊糊道,「睡了吧,好晚了。」
「你先睡,我准备点东西。」
胡理一觉到头,身体被推了几下,她张开眼睛,向垣已经穿戴好站在床边。
「快起来了。」向垣揭开被子,帮胡理套保暖衣和羊绒衫,又拿了羽绒外套。
「天亮了啊?」胡理打了个哈欠,配合地伸手。
「嗯。」
胡理迷迷糊糊被推出小楼,四周寂静漆黑,偶尔有落雪的声音,远处一点点星火的光芒,时间几乎都被冻得静止。
「这么黑。」
「我们上山吧,走差不多一个小时,正好日出。」向垣把胡理的帽子戴严实了,「跟着我的脚印走,不着急。」
胡理顿时清醒了,搓着双手,「这么浪漫?」
「这里的日出,特别美,我一直——想带一个人来看看——」向垣前方带路,背上还背了一个大包,手电筒的光照得极远。
胡理跟着向垣的脚印,两边偶尔有低矮的树枝挂着衣服,抖落一地雪团,她只走了不足半个小时便觉喘息困难,向垣鼓励道,「快了,就在前面不远。」
「望山跑死马啊!」胡理停下休息一下,「赶得及不?」
「嗯,赶得及,我一个人只要走半个小时。」
「对不起啊,拖累你了。」
「不会,一个人的时候虽然也很享受那种感觉,但天地之间就只一个人实在可怕。」
「你对女人的要求总是那么高吗?」
向垣在黑暗中笑了一下,胡理快步上前,「是顺着这个小路走吗?我也来带会儿路好了。」
积雪不深,只是滑,体力耗费特别大,小路蜿蜒向上,山势略陡峭,登上半山变见远方云层中一点点金红色。
「看,那边小山头被积雪盖满了,光线在这个时候会有变化。」向垣牵着胡理,「再几分钟就登顶了,坚持。」
胡理点头,「有点点金红色,纱一样覆盖上去了。」
「会更美。」
两人便不再说话,闷头上山,山顶一个光光的平台,毫无遮挡。
「啊——」向垣大叫一声,发泄欢乐。
胡理屈身,「好久没这么累过了,有点出汗。」
向垣丢下背包,盘腿坐在雪地上,拍拍身边,「宝宝,过来坐。」
胡理坐下,头靠在向垣肩上,对面是一个个起伏的小山头,一点点金色的光从山后冒出来,淡金,橙金,最后光耀世界,如涂抹上了最好最亮的油彩,配以下方连绵的林海,金绿二色,犹如异世。
向垣伸手摸出背包里的保温杯子,拧开,倒出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塞入胡理手中。
胡理捧着奶茶,喝一口,暖入心窝,她看远方浮云翻卷,道,「向垣,你爱我吗?」
「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