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
「娘?」程芸珠走到跟前轻轻的喊道。
直到喊了两遍贺氏才转过头来,白皙的皮肤,秀美的容貌,虽然年近中年可是依然不显其老太,脸上神情可以堪称为楚楚可怜,就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
「芸珠,你回来了。」
程芸珠叹了一口气,母亲的性子就是这样的绵软,别人说话声音高了都能吓到她,「嗯,回来了。」
贺氏忙坐了起来,拉过程芸珠的手露出兴味的神色,「怎么样?好玩吗?都有谁家的闺秀过来参加春宴?」
程芸珠的神情淡淡的,慢慢的说道,「差不多都来了,乐安郡主的交际面可真光。」
「那是,以前娘亲也参加过乐安郡主的春宴,当时和你爹爹也是在哪里相识的……,瞧,娘竟然跟你说这个,老糊涂了,对了,那你见到闵六公子吗?」贺氏说的闵六公子就是程芸珠的未婚夫婿。
「说是身子不适,就没过来。」程芸珠低着头,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黯然的神情,她还记得小时候见过这位闵公子,或许是因为出生在书香门第,小小的年纪就有一种气质斐然的感觉。
贺氏叹了一口气,「闵六公子品性,家世皆是好的,就是这身子骨啊……,听说是打娘胎就带出来的病根,一年四季都得拿药喂着,当初娘不是太满意,但是你爹爹说了,闵家是有名的世家大族,闵六公子的父亲又和你爹爹至交,为着这情分,总不至於以后悔婚。」说道这里,贺氏就红了眼圈。
当时程祁馹为了救驾胸口中了一剑,缠绵病榻不过半年人就去了,也或许是程祁馹知道贺氏的性情,怕自己去后女儿的婚事没着落,很快就和东阳闵家谈了婚事。
「嗯,娘,我知道。」
说道这里贺氏又发起愁来,眼看过了年程芸珠就十六岁了,可是家里已经是家徒四壁,哪里还凑得出体面的嫁妆来?「至於你的嫁妆,娘再想办法凑。」
贺氏不会经营,从成南侯府里分家出来之后,不过几年就开始走下坡路,等到程含珠出嫁的时候勉勉强强的凑够了嫁妆,就已经开始捉襟见肘,到了如今只能靠着当旧日的东西度日了。
程芸珠不想和贺氏谈婚事,其实给舒瑾楠自荐枕席的时候她就打算好,等弟弟能支撑起门面,她就叫了头发当尼姑,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别弄不好丢了脸面让母亲和姐姐弟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娘,三婶来过了?我听瀚池说是想让你去帮厨?」
贺氏马上被这话吸引,委屈的抿了抿嘴,「在老太太跟前尽孝自是应该,我这几日正是愁这贺礼,你也知道家里是……,於是就和你三婶提了提,看有什么好办法,结果今日过来说,老太太很是喜欢我做的菜,要我去帮厨,到时候就算是尽了孝了,也无需送贺礼。」
成南侯府然不能和父亲在时相比,但也算是一派功勳之家,程芸珠恨侯府那些人的薄情,父亲一死就把他们娘几个赶出去,不管不顾的,心里只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外人跟前还是须得做做样子,那贺礼就是送一双绣花鞋也得送去,怎么可以免掉?
程芸珠转了转脑子,心里暗骂三婶子又出么蛾子,这是想办法羞辱她娘,不过为了讨好从来都把她们一家子当眼中钉的二审而已,当真是狠毒,当下心中便是有了主意,准备狠狠给她一个教训,省的总是没事找事,就悄声对贺氏说道,「娘,这事你须得听我的。」
「怎么办?」这些年贺氏见程芸珠支撑起家业来,也知道自己不经事,倒也有自知之明,便是事事都听从程芸珠的。
「这样……」
贺氏听了有些战战兢兢,「这……好吗?」
「娘,虽说二叔继承了爵位,但是你可是成南侯府的长房长媳,这却是跑不了,她们却让你在老夫人寿宴上去跟下人们一起在油腻腻的厨房帮厨,这是什么居心?他们不仁,我们便不义。」
「那好吧。」贺氏犹犹豫豫点头,「不过芸珠,娘有些怕,到时候你一定得在跟前。」
「这事自然少不了我。」程芸珠果断的说道。
好一会儿,程芸珠哄着贺氏睡了觉,这才起身回自己的屋子,这个小院子不过三间正房,二间耳房,余叔一家子六口住在前面的倒坐房里,母亲贺氏自然住在正屋,她住在后罩房里,弟弟则住在东厢房,西厢房做了书房,平时给弟弟读书。
回了房间,翠娘端着晚饭走了进来,不过一碗稀粥和酱菜。
程芸珠胡乱喝了几口粥,又吃了几块酱菜下肚方是觉得有点精神头,这一下午的给舒瑾楠折腾的……,她不自觉的心中一紧,说不出的难过压抑,正想着如何熬过去剩下三次的时候,抬眼一瞧,翠娘正在门口徘徊,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如何说起的样子。
「翠娘,你这是有什么事情?」余叔娶了一房好儿媳,翠娘性格憨直,又不失聪慧,一直很得程芸珠的喜欢。
「二姑娘,家里的米缸又见底了,酱菜也不过剩下二勺子,还有今天三夫人过来,夫人说让我去买些……」翠娘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很难启齿。
程芸珠叹了一口气说道,「娘是不是又让你去赊些糕点瓜果回来招待?」